[艳势番之新青年]新青年献礼国庆60周年优秀征文
新青年献礼国庆60周年优秀征文
抚今追昔六十年
1949建国,今年整60周年。我最早的记忆有两个,都在1976年。我那年三岁。一段记忆发生的地点在我们村的小学,很多花幡沿墙竖了一大溜,人们都在哭。那是悼念毛主席;再就是记得某个夜里地震,我爹抱着我从东屋的窗口仓皇跳出。
73年之前的事情,我都是听我爹和我娘讲的。有些事情印象很深。比如挨饿。60年前后,饿死了很多人。我娘说,人都饿得没力气发丧了。榆树叶、柳树叶、玉米瓤、地瓜蔓、刚长出的小菜瓜、野菜等,都成了救命的好东西。没办法,地里不打粮食。……64年发大水,天井里、屋里地面上,平地三尺水。站在高处望去,一间一间的房子顺序倒下,冒起很高的土烟。都是土坯房,经不起水泡。我爹说那年他16岁,把我奶奶放到一口大锅里,推着游到了高处。而也正是由于发大水,我爹耽误了到高中去报到,留下了终生遗憾。好在他的遗憾由我和妹妹弥补了,我和妹妹都考上了大学。我爹说当时有件事情他到现在还感到奇怪。水退了以后,村外壕沟里还是满满的水。我爹从沟边走,连续十几天,都会有一条或者几条黑鱼从水里跳出来,跳到我爹的面前,几成规律。我爹就拾起来,拿回家交给我奶奶,一家人欢喜地饱顿口福。我奶奶由此事断定,我爹是个有福的人。果然,我爹后来有了两个儿子和一个闺女,就是我、弟弟和妹妹。
村北是猪龙河,河北是姬桥村。姬桥村是我的姥娘家。我娘和我爹当时还不认识。关于那个年代的事情,我娘说的就更有意思了。发大水后,地里到处是水。我娘抱着当时才几个月大的我小舅不小心跌倒,把我小舅扔到了水里。水没了我小舅的鼻子。我娘吓得急忙把我小舅从水里捞出来,我小舅却还在“呼呼”睡着。这个故事我记得最清楚,以致后来一看到我小舅就不自觉地想起来,并忍不住想笑。那时候我娘在家里是老大,下面有我的二姨、三姨、四姨、五姨、小姨、小舅。而她们的年龄都和娘相差很多,就算是最大的我的二姨也比娘小着8岁。因此,我娘除了干活外,就是看着这些弟弟妹妹们,有时候如果有人不听话,她就打,或者是拧大腿里子。几十年之后,我的老姨们提起这事还是很愤怒,都说:“俺大姐姐那时候真狠心,拧人可疼了。”然后是一阵大笑。由于到处是水,学会游泳是必要的也是很自然的事情,男女都会。我知道我娘会水很偶然,知道后我很意外。我娘说:“不仅我会,你姨们都会。不仅会,还能出猛子抓鱼。”我更是大吃一惊。我娘就回忆,她说天热时,她经常带着妹妹们到河里洗澡。我二姨水性最好,一个猛子几十米,露出头来还往往抓着一条不小的鱼,有一回还抓了一条半斤多的鲤鱼。我三姨虽然会水,可由于生性老实,便总是落个在河边抱着衣服跟着跑的差事。经常是姐姐妹妹们在河里往前游,她一个小矮个子抱着一大堆衣服在后面追,天又热,衣服又多,不免弄得热汗满脸。有一回我姥娘看到了,气得把我娘和我二姨她们一顿臭骂:“你们要累死她吗?”我娘现在说起来,还忍不住笑。
再后来我爹和我娘由陌生人变成了夫妻,我于一年后出生了。我八个月大时,我八十三岁的老奶奶去世了。我娘不止一次地向我讲起我老奶奶去世前一天晚上的事。我娘说我老奶奶得了重感冒,经常卧床不起。那时候医疗条件不行,要不然以我老奶奶的身体状况,肯定能活过九十岁。死前的晚上,老奶奶看着在炕上爬的我,叫着我的小名说:“好孙子,我病好了就抱你出去玩啊。”第二天清早,我娘去叫我老奶奶吃饭,却发现她已经停止了呼吸。以后的日子里,我无数次地想象着我老奶奶死前对我说话的情景,常常流下热泪。我的从未谋面的老奶奶呀,您也是这个世上真正疼爱我的人啊。可我竟然不知道您的样子。后来我在梦中见过我老奶奶一次,给我娘描述她的样子。我娘说:“就是那个样子。”我的老爷爷比我老奶奶死得晚,因此我的生命里便有了很多他的片段。老爷爷很高大,但很瘦,走路一飘一飘的。现在我走在庄里,有些老人就说我走路的姿势和我老爷爷一模一样。当时我们村里种烟。烟炉就在我家南边不远处。我经常跑到烟炉里,看大人们烤烟,同时顺手牵羊拿走一些烤好的烟叶。我是拿给我老爷爷抽的。也没人拦我。我老爷爷先把烟叶揉搓成碎末,再折张纸片卷成圆锥状,用吐沫粘住一头,便点上抽,但很容易灭。所以我老爷爷就不停地用力抽。我有时候也要过来抽一口,舌头马上又麻又苦,急忙还给他。我老爷爷就“哈哈”地笑。后来我家就我抽烟,也不知是否和那时我老爷爷的“燻”陶有没有关系。不过我现在抽的都是过滤嘴了,而我可亲又可怜的老爷爷,他一辈子也没享受过这么高级的香烟!据我娘说,我老爷爷可疼我们三个了。疼的最具体表现是,经常给我们嚼窝头吃。尽管没有牙,但我老爷爷克服重重困难,硬是用牙花子把梆硬的窝头嚼的稀巴烂。我们三个都围在他身边,看着他艰难扭动的嘴。我老爷爷便用指头将嚼好的窝头挨个给我们抿到嘴里。我们就赶快吃掉,等着下一口。…..我娘说这些的时候,我们都听得咧着嘴,坚决不肯相信。我们三人,我和老爷 爷接触最多。没有电视,没有收音机,老爷爷便给我讲故事。而他讲的故事都是匪夷所思的,什么罗成和岳飞打仗,什么猪八戒大战张飞,更奇的是,到现在我还记得一个胡金铲捉妖的故事。那胡金铲到底是何许人也?我实在弄不清楚。因为迄今为止,我发现只有我知道这个神秘人物。老爷爷抽了一辈子烟,却是无病而终。这给了我一个抽烟的强大的理由,到现在我已经有十几年的烟龄了。
那时候没有幼儿园,我们从四五岁开始就在村里村外玩耍,大人们也没空管我们。他们要干活挣工分。我们玩耍的内容无所不包,爬树掏鸟窝,下河洗澡,进菜园子偷菜,再就是玩各种游戏,像打撬了,打弹弓了,打纸牌了,玩泥巴了,背人撞人了等等,什么都玩。更多的时候是玩打仗。一队的孩子和二队打,本村的孩子和外村打,见了就打。有时候是近身搏斗,有时候是隔远了扔砖头或土坷垃。经常有人被砸破头。现在的孩子都玩铁制陀螺、塑料汽车、滑板、游戏机了,我们当年玩过的那些都成了老古董了。
每天早晨,村里就会响起上工的钟声。然后各家各户的劳力就集中到场院里,听队长安排一天的劳动。我最早参加劳动好像是在八岁那年的大秋。吃过晚饭,能动弹的大人都到场院里扒玉米了,根据数量算工分,很多老人也出动。从南到北,是一堆堆的带皮玉米。电石灯的微弱光亮下,人们一边干活一边拉呱,不大功夫,一堆堆的玉米皮和光腚玉米就到处都是了。我们东蹿西跑了一阵,便也闹玩似的加入各家大人的队伍。可惜,不多久就感觉手指甲疼得不行,便纷纷找个借口退出,继续疯玩。
当时我家三个小孩,三个老人,只有我爹和我娘能干活,所以每一年分粮食总是不够吃。吃的除了窝头就是窝头,再就是玉米饼,再就是煎饼。麦子面卷子都很少吃到,更别说其他的稀罕东西了。我的儿子今年八岁,除了爆米花,从没有吃过玉米做出的任何食物,而麦当劳、肯德基、德克士等他都吃腻了,更别说一天一个奶,两天一顿肉了。我记得我直到十几岁才喝过一次汽水,还是人家喝剩下给的,那滋味爽极了,终生难忘。至于第一口牛奶,则是20岁以后的事了。我娘常说,那时候的产量怎么就那么低呢?一亩地顶多打几百斤粮食!怪不得人穷了。但1978年地一分到个人手里,产量当年就翻倍了。一样的地,真是怪了!要我评论,一是政策;二是科学;三是人的积极性。
每年总有一段时间,我娘会带着我们到我姥娘家去住。我童年唯一的照片就是在我姥娘家照的。那是一张黑白照片,背景是几棵杨树和几间土坯房。我年轻的娘坐在椅子上,抱着还不懂事的妹妹。我大头大脑袋,手里拿着一个大苹果傻乎乎地站在前面。我娘名义上是回娘家,实际是为给我们几个小孩改善生活。虽然我姥娘家人多,但却平安无事地度过了饥荒的年月。因为我姥爷是大队书记。我姥爷是个极正派的人,但却也不会呆板到眼睁睁看着六七个孩子整天饿肚子的地步。何况,在那个年代,他总能享受到一些一般人得不到的特殊待遇。我娘说过一个故事,足以说明我姥爷的人品。故事发生在我娘还是为闺女的时候。一天,我姥娘家里来了三个人,一个大人两个小孩,都破衣烂衫、面黄肌瘦的。他们提着我姥爷的名字,说是来找他有事。正巧,当时就是我娘自己在家。两个小孩一个劲喊“饿”,我娘便从地窖里找了两个萝卜给了她们。据我娘说,她以为那几个人是叫花子,所以便挑了最小的萝卜打发他们。至于他们能说出我姥爷的名字,那毫不稀奇,并不能证明什么。三个人等了半天,我姥爷还没有回来。我娘不耐烦了,就找了个借口把他们撵走了。不料我姥爷一回来听我娘说起那个大人的相貌,一下就火了,把我娘骂了一顿后风风火火地就追了去。后来我娘知道,原来那个大人真是我姥爷的战友。我姥爷在大集上撵上了那爷仨,给他们买了两麻袋玉米面饼子让他们背着走了。……我娘说,我姥爷很疼我们几个外甥,有什么好吃的都给我们留着,有时候就亲自送到家去。比如我妹妹出生后送去了一斤红糖和一斤鸡蛋。姥爷去世的时候我正在上大学,家里没有通知我。现在,姥爷坟边的树已经几人合抱了。我姥娘说,每年我姥爷的忌日,他的那个战友都会开着车带着一家人来给我姥爷上坟。
……
庄稼人的日子便在这似乎永远看不到尽头的艰难中一天天一年年的挨着。
变化从1978年开始了。但是,任谁也没有想到,这个变化会是那样的不可思议,那样的翻天覆地,那样的持久和彻底,那样的让人惊讶和欣喜!
分地了!我家的日子就从这一刻发生了转折。我爹和我娘首先种了一块菜园子,种上了黄瓜、西红柿等蔬菜。蔬菜成熟的时候,我们可以随时进到菜地里相中什么吃什么,想吃多少吃多少。在生产队时期,这绝对是一种奢望。这菜一种就是十几年,每年收入近万元。我弟弟小学时特别热衷于看园子。我爹我娘回家前嘱咐:“看见有偷菜的,一定逮住他!”我弟弟用力点头。大爷大娘们路过都开他的玩笑:“园长,我摘根黄瓜行不行?”他腆着脯子瞪着眼:“不行!”不过他这个“园长”很不称职,我爹我娘一不在跟前,他就一头钻进菜地,吃得肚子和气蛤蟆似的。我爹我娘回来检查后问:“那几个刚红的西红柿呢?”他认真地说:“不知道!”我爹就撩起他的背心,用指头弹他鼓鼓的肚子:“是不是在这里面?给我扒出来!”他马上不打自招:“扒不出来了!”我娘说:“就是要让他们吃个够!”很解恨似的语气。
家家户户的粮食产量也上去了,而且是飞跃地增长。于是不几年的功夫,**县获得了“吨粮县”的美称。
一切都在变化着。电灯、电话、电视、空调、微机、手机、公路、公园、超市、……如同魔术,如同神迹,超乎想象,超出预期……
“风樯动,龟蛇静,起宏图。
一桥飞架南北,天堑变通途。
更立西江石壁,截断巫山云雨,高峡出平湖。
神女应无恙,当惊世界殊。”
建国六十周年之际,俯瞰**新貌,我自然而然地想起毛泽东主席的这几句词来!
“神女应无恙,当惊世界殊。”若干年后再回首,**又将是怎样的一番情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