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协会理事是什么职位]协会理事纪念国庆60年征文:这条路通向远方

时间:2016-10-21 来源:工作范文 点击:

协会理事纪念国庆60年征文:这条路通向远方

小时候面对着阻挡在家乡门前的那些大山,时刻都在滋生着想出走的冲动。老家在**南部边陲一个叫纳料的深山中,那里开门就是山,走路就爬坡,于是脑海里就常常充满幻想,幻想自己有朝一日能生出翅膀,飞越这些高山,走进一个平坦的世界,让路不再难走,让旅途不再艰辛。由于行路的艰难,读书出来参加工作后就很少回过老家,但老家的日子却在父亲用脚步从纳料到我所在城市路上的来回丈量中,不断地在记忆中闪现和勾兑。每次只要看到父亲从老家丈量过来,在城市呆上几天后又从城市丈量着回去,那遥远家乡的韵味就永远铭刻在了我的记忆中。因母亲去世较早,我出来工作时家中只剩下大哥和父亲,大哥成家后父亲就坚决和大哥一家分开另过了。我一直想把父亲挽留到城市里来,但无论我和家人怎样努力,父亲都不肯把城市中我居住的房子看成是他的家,他总是固执地认为,他的家是属于生他、养他的那片大山。父亲不肯驻留城市,从老家山上延伸出来的那条路就一直延伸着我的一份牵挂,直到前年父亲去世。

谈到路,得先从我奶奶对路的渴望说起。纳料不大,却四面环山,不到500平方米的山窝窝里住了十六户人家。我的家住在村子边上,紧挨着村子唯一出山的那条小路,推开大门从家走出,在小路上走不到200米,就开始爬山了。

1950年6月14日,我爷爷作为民兵向导,在一次剿匪中大腿被打伤,由于缺医少药,回到家后不到两年,就因伤复发于1952年3月去世。爷爷去世不久,奶奶就当上了纳料合作社的社长。1954年,为庆祝新中国成立5周年,县委、县政府在县城举行隆重集会,邀请全县各村的少数民族代表去参加庆祝活动,奶奶也荣幸地被邀请到了。当时平塘和独山还是一个县,县城设在独山。而从我们纳料到独山县城,即使日夜不停地赶路,最快也得走5天才到。为了去参加这个庆祝集会,奶奶提前8天从家出发,紧赶慢赶,在国庆节的前一天深夜赶到独山县城,赶上了第二天的庆祝活动。

那次到县城去参加集会活动,奶奶和其他各族各界的代表们在县城玩了半个多月,等奶奶从县城回到家时只差两天就是一个月整整的时间了。在县城,除了参加县委、县政府组织的庆祝国庆活动外,奶奶他们这些代表还参加了很多单位组织的联欢活动,出席了各单位和部门组织的宴请,并到独山火车站去参观了停在那里的火车。而最让奶奶津津乐道和引以为荣的是县委、县政府还用汽车拉着他们这些少数民族代表,在独山县城逛了一圈,不但让大家把县城看了个遍,还让这些从未见过汽车为何物的来自不同山区的少数民族代表们开了一回眼界。从县城回来后,奶奶逢人就说她在县城的所见所闻,而说得最多的就是汽车以及能走汽车的路,她说县领导对她说了,只要有宽阔的大路,就是纳料这样的山区,汽车也能照样开进来。奶奶还说县领导叫她回家组织大家修路,争取早一天让汽车开进纳料。

也许是因为坐了一回汽车,也许是对县领导说过的话太过虔诚的缘故。从县城回到家后奶奶就迫不及待地组织大家修路。也许是受到了奶奶描绘的未来美景所感染,大家挖路的激情都很高,全寨60多口人,除了干不动的小孩和老人,男女老少全部披挂上阵。挖路用的锄头和铁锹当时很紧缺,很多人就把家里生活用品中不大用到的铁器拿出来,让铁匠打成锄头或铁锹,拿到工地上来挖路,没有炸药,大家就到山洞里去取土熬制土硝制造炸药。那个时候谁都不知道要把路挖成什么样子,只是凭奶奶的想象来设计路的模样和宽度。路是顺着出山的那条小路开挖的,小路拐弯新修的路也跟着拐弯,小路上坡大家也跟着挖上坡,当时可以说全寨的人都沉浸在了奶奶描绘的幻想中,然后凭着一股干劲把出山的那条路不断地拓宽着,用了三年多的时间在出山的那条小路上拓出了近6公里长的大路。1958年的粮食困难也不可避免地来到了纳料,刚刚兴起不久的大食堂就因为缺粮而被迫关闭了。由于没有粮食吃,人们挖路的激情也不再像以前那么积极,甚至于因为生存问题的困扰,有几户人家不得不利用黑夜的掩护,偷偷翻过纳料背后的高山,躲到寨子背后绵延不绝的深山中去开荒种地,寻求生存之计去了。尽管吃饭问题越来越艰难,寨子上的人口流失越来越多,奶奶修路的计划仍旧没有动摇,她认为之所以纳料的日子很艰难,是因为没有路,政府的汽车开不进来,如果把路修通了,她在县城见到的那些装着一车一车粮食的车就能够开进纳料,就能够让纳料人有饭吃。所以即使别人都不去挖路了奶奶都还组织家人去挖路。直到有一天,又累又饿的大伯倒在工地上再也没有醒来后,奶奶才知道她的路再也挖不下去了。奶奶组织人挖的路成了一条断头路,成了一条不伦不类的路。我长大后还听到一些人对这条路颇有微词,特别是一些参加过修路而又对奶奶不满的人都说,以前是小路的时候好歹路边还有树子遮着,人走在路上不被太阳晒到,现在路被挖烂了,路边的树也没有了,人走在路上想找个躲荫凉的地方都找不到。虽然路没有修成,虽然新修的路成了一条断头 路,但路还是有了一个很好听的名字——大路。我记事的时候,奶奶已变得老态龙钟,那条耗费了奶奶一生心血的路左看右看都不像是准备用来跑汽车的公路,但奶奶却一直以此为骄傲,并常常对我们念叨,说要不是因为粮食关,路肯定就修通了,汽车肯定就能开到纳料来了。

我的奶奶啊!一个一生都居住在大山中的少数民族妇女,仅仅只是到县城去参加了一次庆祝活动,仅仅只是坐了一次汽车,仅仅只是因为当时县领导很随意的一句话,就梦想着要在纳料这样的大山中修一条公路,梦想着让汽车这样的现代化交通工具也能开进纳料的深山中来。最有讽刺意味的是自从那次到县城去参加过国庆庆祝活动后,到死时奶奶都没走出过纳料的大山,更是没有机会再坐过汽车。

路没有修通,汽车没有开进纳料来,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繁重的生活担子不断地压到奶奶身上,让她一直都有种喘不过气来的感觉。合作社改为生产队后,奶奶虽然还担任着生产队的队长,但她已经不再惦记着修路了,她所面临的问题要比修路重要得多,就是如何领着大家搞好生产劳动,让纳料的60多口人都能吃上饱饭。虽然不能再组织人修路,但奶奶对修路还是念念不忘。1964年,从省城贵阳延伸出来的320省道通到了我们县,各地组织民工去参与修路,奶奶把我父亲、二叔、姑姑都派去了,14岁的幺叔因年龄小才没有去成。1964年10月我出生时父亲都还在几百里外的修路工地上忙碌,直到我快满周岁时母亲生病,奶奶才捎信叫人把父亲喊回家,父亲回到家不久我母亲就病重去世了。母亲过早去世是我父亲一生的痛,更是我奶奶一生的痛。奶奶到临死前都还一再地觉得很不对起我父亲,一直都在念叨说如果不是她送我父亲去参加修公路,我母亲就不会那么早去世。

一条路的梦想在我们家延伸着,从我的奶奶到我的父辈们,他们都在为一条路奋斗着,希望通过努力、通过拓宽一条路来改变山里的生存现状。

安埋好我的母亲后奶奶就把我抱进了她的怀中,那个时候奶奶已经没有奶水,为了养大我,她把家中仅有的大米锁进柜子中,一天取一点出来熬米汤给我喝,就这样用米汤把我养大成人。

母亲的去世对父亲打击很大,原本不爱说话的他在母亲去世后变得更加沉默寡言。安埋好母亲父亲还想继续去参与修路,但是被奶奶留下了。奶奶把16岁的幺叔送去参加修路,把在工地上的二叔也喊回家,让父亲和二叔作为劳动力在队上干活抢工分。我父亲和二叔回家参加生产劳动后不久,奶奶就不再担任队上的队长,她把队长的担子卸给了我的父亲。

奶奶一直希望自己的儿子接替她当队长后,继续完成她修路的事业。但是当了队长后的父亲却没有像奶奶想象中的那样,干完农活后就组织大家去修路,而是在干完农活后就组织一帮人出去做副业,用做副业所得的钱来贴补粮食的不足。所以从父亲当队长以来,纳料的日子也就慢慢见好起来,虽然整个日子都还过得紧紧巴巴,但吃饭的问题已经基本上得到解决,纳料的家家户户都过上了每天能吃上两顿饭的日子。见父亲在修路上迟迟没有动静,在父亲当上队长后的第二年,庄稼收进仓后奶奶叫来父亲,希望他能组织大家继续修路。但那次父亲却顶撞了奶奶,父亲说奶奶在纳料修路是痴人说梦,就是把一辈子的时间都花在修路上,汽车也不会开到纳料来。也许是那次父亲的顶撞确实伤透了奶奶的心,从此后奶奶和父亲虽然还在一个屋檐下吃饭,但却很少说话。母亲去世后的第6个年头,虽然父亲还没有给我找到一个后妈,但是奶奶却借口我已经长大,再不需要她照看,把我们一家从老房子赶了出来,让我们到刚起不久的新房子里去另起炉灶做饭吃。

后来我才了解到,父亲之所以顶撞奶奶,是因为我母亲的去世。母亲去世让父亲对奶奶一直耿耿于怀,父亲认为我母亲生我的时候,奶奶就应该派人去叫他回家,而不是等我母亲生病后才派人去叫他回家,否则我母亲也不会死得这么快。这一点我想奶奶一定也心知肚明,不然以奶奶的个性,她是决不会允许她的儿子顶撞她的。我长大记事后还看到年迈的奶奶拿着鞭子往我的二叔和幺叔身上抽,那个时候我二叔已做了三个孩子的父亲,幺叔已经参加工作并做了公社的领导,但是奶奶打他们的时候他们却乖乖地站着,任凭奶奶的鞭子狠狠地抽在他们的身上,但我从没有看到过奶奶用鞭子抽过我的父亲。

虽然顶撞了奶奶,但是父亲还是修路了,父亲组织大家修的第一条路是通往一个叫拉揽的小地名去的路。拉揽是纳料寨子背后的一个小坝子,距纳料寨子直线距离不到1公里,纳料的水田很大一部分都在拉揽。拉揽和纳料寨子隔着一座山,这座名叫更苕的山很高,一上一下光是走路要花近两个小时。更苕山脚下有一个小山洞从纳料通向拉揽,如果从山洞里往拉揽去,最多只要半个小时。但山洞里不光有河水 ,还有很多地方仅仅只能供瘦小的人爬过去,稍胖一点的人就没办法。长期以来,大家虽然知道穿过这条山洞可以到拉揽去,但是到拉揽去干活的纳料人还是只能翻山越岭,还是只能绕山路。

1974年秋收后,父亲开始组织人从暗洞里往拉揽修路,应该说那是一个没有任何把握的工程,到底能不能把路修通,我父亲没有把握,寨里的叔叔伯伯们更没有把握,但是他们却凭着一股子蛮劲就干上了。因为一直跟着在甲青公社工作的幺叔在甲青求学读书,对于父亲们在山洞里修路的过程我不是很清楚。寒假我从10多公里外的甲青回到纳料,看到山洞里的路已经修出了很长一截。因为在洞里修路十分危险,所以大人们从不许我们靠近修路的工地,直到过完春节路修通后我才得以有幸从那条路上走过。在那样一个什么大型工具都没有的年代,父亲和我的叔叔伯伯们,硬是用铁錾、土炸药,在山洞里顺着往拉揽流去的小河,在河岸边修出了一条通往拉揽的路,这条路不光人可以直立行走,甚至于还可以推着父亲他们用来推泥巴的那种木轮车通过,这不能不说是一个奇迹。

凿通纳料到拉揽的路,不光缩短了纳料和拉揽的距离,同时也给父亲修路带来了启发。因为这条路可以跑那种木轮车,路修好后,父亲和我的叔叔伯伯们就把原先修路时用来推泥巴的木轮车加以改装后,变成了推粪肥去拉揽种田和秋收后把脱好的谷子推回家的工具。用木轮车推粪肥或推谷子,既省力又还装得多,这就大大节省了劳动力,还提高了劳动的效率。为此,父亲又带人把奶奶原先修的路做了平整和扩展,专门用来供大家推木轮车上坡去干活。这种用木轮车来参与生产劳动的方式,在当时的纳料这片山区来说,应该是一种创举。记得1977年初春,甲青公社专门在纳料召开了一次现场会,全公社的大队领导、生产队领导都被请到纳料来,参观学习纳料用木轮车参与生产劳动,以便到各大队、各生产队去推广使用。但不知什么原因,现场会开过后却没有听到周围哪个村寨通过修成大路,然后用木轮车来参与生产劳动,而不久后,承包经营的生产方式也开始在纳料这片山区铺开。

修路的梦不断地延伸着,从我的奶奶到我的父亲,然后又延伸到我幺叔的身上。1987年,已经做了甲青乡书记的幺叔到州里来开会,他告诉我他想回纳料去组织大家修路。现在公路已经通到甲青了,从甲青到纳料也就是10多公里的路程,只要大家齐心协力,花个年把两年的时间就可以把路修通了。我担心修路的经费问题,幺叔说经费不是问题,他已经从交通局争取到了一部分资金,关键是寨子里的人都不愿意动。

幺叔从县交通局争取到修路的资金后,就到纳料去动员大家出义务工,却受到了我父亲的阻拦。我父亲说他不出义务工,要去就要拿工资,没有工资就不去。为此父亲和幺叔拧上了,无论怎么说都说不清楚。而寨上一些人则放话出来说:我们听三老爹(我父亲在他们那一辈人中排行老三)的,三老爹不去我们也不去。幺叔答应拿钱给父亲,父亲却说要拿就拿国家的,决不要你的。无论幺叔怎么解释父亲都不愿意动,寨上的人看到父亲不动,对修路就不是很有热情。幺叔不知道父亲为什么这么不通情理,于是就找到我来了。

同幺叔回家去做父亲的工作,父亲一直坚持他的观点。看到父亲这种态度,我都有点生气了。我和幺叔说得唇干舌燥,几乎和父亲吵起来的时候,父亲才叹着气对我们说:老六(我幺叔的排行),不是我不给你面子,我是为你担心,你看我们妈,为修一条路,被人骂了一辈子,死后都还不能清静。你现在是为国家办事,也想为大家办事,你讲的很多道理我都懂,我是为你担心,怕你到时候把事情办砸了,也像我们老妈一样,招来一辈子的闲言碎语,死后耳根都还不得清净。

经过我和幺叔做工作,父亲终于答应出义务工。而且为了使大家齐心协力来修路,我和幺叔拿了些钱给父亲,叫他出面去请寨上的叔伯们吃一顿饭,把大家的心团起来,让大家都明白我们一定要修好这条路的决心。动工那天,我和幺叔都去参加了,而且我们还陪着大家挖了很长一段。

从甲青通往纳料的公路是1990年秋季修通的,前前后后花了近三年的时间。通车那天,县交通局开去了两辆小车,四辆卡车和一辆客车,那些一辈子从没有出过远门的纳料人和周围寨子里的人,第一次真切地看到了汽车。为了庆贺通车,纳料寨子杀了一头牛和一口猪,请全体来参加通车典礼的客人和周围寨子里的乡亲们大哭鼻子了一顿。通车时我奶奶去世已经5年,如果在世的话,看到自己一生梦想的实现,不知道她会激动成什么样子。

纳料是那一片山区率先通公路的寨子,这条公路不但改变了纳料的历史,也同时促进了这片大山历史的巨变。随着甲至纳料公路的修通,纳料周围的一些寨子也把公路挖到了家门口。随着日子一天比一天好过,这片曾经只有小路的大山也变成了一个四通八达的公路网,这些公路从一个寨子延伸出来,又串连另外一些寨子,然后不断地向远处延伸过去。而生活在这些寨子里的人,先是赶着马车,接着是骑着摩托,后来又开着汽车,在这些四通八达的公路上来回驰骋着,不断地张扬着他们越来越富裕的生活。20xx年,一条柏油路从县城延伸过来,经过纳料然后向另一个乡延伸过去。有了柏油路后,车辆行驶起来就更加平稳,更加快捷,更加安全,这片土地上拥有汽车的人家也越来越多,而沿着这条路到更远的城市里去求知识、见世面、闯荡新天地的山区人也越来越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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