孽缘弄娘6篇

时间:2018-08-19 来源:诗词专题 点击:

第一篇孽缘弄娘:三生石


前生

听乳娘说,她出生的时候嘴里就衔着这块杨梅般大小,通体鲜红的石头。家里人议论纷纷,不知是吉是凶。娘就到山上的女娲庙求签。

娘回来后一句话也不说,和爹关在房里商量了半天。一个月后,家中的后山建了一座佛堂。那天,娘亲自下厨烧饭。吃饭时爹和娘都一言不发,只一个劲往她碗里添菜。深夜,她睡得正熟,朦胧中连人带被被卷了起来。年幼的她吓得大哭大叫,娘,娘,爹,爹……等她终于从棉被中挣脱出来,却发现自己置身在一个陌生的地方。阴暗幽凉的殿堂里面,风无声的在空荡荡的屋檐穿行,几缕烟气充斥在空气中,迎面青灯下,一尊神像露出笑脸瞪视着她,狰狞的样子。她“啊”的大叫一声,转身向外跑去。门口竖着很大一块石碑挡住了去路,上面写着“早登彼岸”。娘的声音幽幽的从身后传来,奈儿,以后娘会陪你住在这里,潜心向佛,以求早日赎脱你的罪孽。

娘说这句话时神情很奇怪。她一直记得她的眼神,黯淡而无奈的。此后再也没有提起把她带到后山上来的原因。只是将那块她下生时衔在嘴里的石头用青色的丝线络好,佩在她的胸前。

于是从她懂事开始,就生活在这座佛堂中,再也没见过爹,再也没离开过这座后山。唯一陪伴她的就是凛冽的山风和青灯古佛。很多时候她坐在佛堂后的山崖边向下张望。大片的流云从头顶划过,峭壁下是一片森林,偶尔在深夜会听到野兽的嚎叫,凄厉的声音像在呼唤什么。

她不清楚自己要在这座佛堂里住多久,娘说是一直。她不清楚一直是多久。后山的桃花开了又败,直到十八岁那年,她想,一直或许就是一辈子。

那天,她又坐在后山的崖边发呆。突然一阵似紧似慢的马蹄声传了过来。崖下出现了一个骑枣红马,穿雪白长衫,腰间别萧的男子。这是她除了爹之外一生中见过的唯一一个男人。他向上张望着,披散的长发被风吹起,面如刀削,眼似电光。她就这样呆呆的震慑在他的威严下,贪婪的留恋着他的面孔……那夜,他的脸再次出现。在梦里他带她骑着马驰骋在辽阔的草原上。她的脸醺然的仿佛那年的桃花。突然漫天乌云翻滚,一声霹雳,从天而降一块鲜红大石把马斩成两段。他们跌落下来。石碑立在他们的中间,上面刻着“早登彼岸”……

几天后,爹把她和娘接下了山。又过了几天,有人给爹送来成箱的金箔玉器,牵来上百头牲口,还有一件通红的嫁衣。

临行前,娘塞给她一把三寸长的金鞘匕首。她说,奈儿,收好它,以后会有用的。记住娘曾对你说过的话,早日赎脱你的罪孽。

门外的锣鼓声由远及近。她突然回转过头来,娘,有件事我一直不明白。

说吧。孩子。

为什么你和爹要把我留在后山上?

娘沉默了一阵,轻叹一声,奈儿,当年你出生时我曾去女娲庙帮你求签,长老说你命定是个祸国的不祥之人。一国将亡,必生妖孽。要想让你躲过这场大劫,除非终生不见外来之人。

娘说到这里眼神黯淡了下来,你知道你爹是个忠臣,他怎么会让妖孽祸乱天下呢?如果不是当年我百般哀求他把你关在后山,他早就结果了你的性命。可谁知到头来……唉,天意,天意啊。

迎亲的花轿以到了门口,金顶红边,盘着一条龙……

一路吹吹打打,轿子停下后,轿帘被掀开。她瞪大眼睛向外看去,对面竟是那个面如刀削,眼似电光的男子。以后你是我的王后,他们是你的臣民。他霸气的说。

她的面前是匍匐在地的子民,她的身后是华丽雄伟的寝宫。他说,这是天石宫。

她成了他最疼爱的女人,他是她生命中唯一一个男人。

他知道她从小在家中的后山长大,就在宫里用土石垒成了一座山。她告诉他她一直记得第一次在山上见到他的情景,像看着一个神,带着惊讶,欣喜,尊敬与崇拜迎接着生命中第一个真正属于她的男人。而关于那个来自她宿命的诅咒,连同伴随她生命一起降临的血石被她藏在了记忆的最底处。她开始期盼自己能够拥有一个平常身,厮守在心爱人的身边。其实,她只想做一个普通的女人,不要锦衣玉食,不要三拜九叩,不要至上的权利与地位,仅仅需要一份完完全全属于她的爱,和一个属于他们的孩子。

宫中的流言开始四起,接着,那些蜚语从城池的各个角落钻了出来。沸沸扬扬的怒斥和讨骂声紧紧包围了“天石宫”。因为她下生时嘴里衔了一块鲜红的血石;因为她的容貌让他们至高无上的君主留恋;因为她的存在天下已经大乱;因为她是一个女人,一个会祸乱天下的女人,一个会带来灾难的女人,一个不祥的女人……而她,只是因为爱上了一个不自由的男人……

古佛青灯前,她诚心的祷告:神明在上,请宽恕我的罪过,不要因为我的爱而把灾难降临在他身上吧……

佛说:你要忏悔。

她说:我忏悔。

佛说:你要遗忘。

她说:我遗忘。

佛说:孽缘。

她说:我只是爱他,难道爱也有罪么?

佛说:你们注定不会有善果。这辈子只是为了了结前世他苦苦爱你,眼泪滴血成石的恩怨。

她说:求您放过我们,您是高高在上的神明,无所不能,请指引我们一条明路吧。

佛说:今生你们有缘无份。红颜祸水,祸国殃民。来世吧。

宫殿外的呐喊和讨伐声急如擂鼓,“烧死她”,“杀了她”,“烧死这个不祥的女人”,“让她去死”……士兵和百姓们愤怒而狰狞的面孔化成一道道利韧,穿过厚厚的宫墙直刺她的心中。越来越清晰的嘶喊声以逼近于耳,到处是钝拙兵器穿透身体而发出的空洞沉闷的声音。

他紧紧的搂住她颤抖的身体,轻抚她高盘的发髻,修长的脖子,然后将手停留在她潮湿的面孔,摩挲着,奈儿,没有人可以伤害你,没有人,我会一直这样守着你的……

阴暗幽凉的殿堂里面,风无声的在空荡荡的屋檐穿行。

她抬起埋在他胸前的头,迎视他深遂的眸子,幽,放弃你的江山,远离那些争霸,让我们离开这里吧。

他捧起她的脸,细碎地吻上去,终于哭泣到断续的哽咽,奈儿,如果没有权利,叫我如何保护你啊?但是现在我在这里,我是至高无上

我是至高无上的君王,他们不敢冲进来,他们不敢……

她惨淡的笑望着眼前这个被她深爱的男人,这个她生命中唯一的主宰,这个除了权利而一无所有的懦弱男人,然后幽幽的说,我想给你跳支舞。

她在古佛青灯前静谧的舞着,一身青衣素衫。面前是这个给了她幸福又无法保护她幸福的男人。哀怨的脚步声在阴冷的殿堂里面游荡着。他的长发依然,他的面孔依然,仿佛初次相遇时的模样,只是眼中少了雷利的电光。

她豁地拔出一直藏在衣袖里的匕首,把它按在喉管上,用力地切进去。一些褐色的血液喷射了出来。顺着她的掌纹往下滴落,发出寂寞的声音。染红了衣衫。

他惊叫着拥住她瘫软的身体。一滴泪从她的眼角滑落,滴在胸前的血石上渗了进去。他惊叫着,血,血,血色的眼泪……

她渗着血的唇是微笑着的,平静的颤抖着,幽,这是我的命运,我是来偿还前世的恩怨的。希望来生能重新开始……

空旷的寺庙开始在她的眼前旋转起来。她看到了娘黯淡的目光,娘说“奈儿,以后娘会陪你住在这里,以求早日赎脱你的罪孽”……

幽说,奈儿,别抛下我。

她说,来世吧……

身后的神像露出笑脸,狰狞的样子。

幽的面孔开始模糊起来,她的眼睛黯淡下去,停留在他脸上的手无力的垂落下来。如同一只起舞的蝴蝶轻轻收拢了它的翅膀。终于不必再分离了,掌于手上,藏于心中,之至白骨…

……

公元前771,西周亡,幽王当政11年…

今世

他是从很小的时候开始做那个梦的。梦里,一个青衣素衫的女子在古佛青灯前静谧的舞着。颓败幽深的寺庙前竖着很大一块石碑,上面刻着“早登彼岸”。阴暗幽凉的殿堂里面,风无声的在空荡荡的屋檐穿行。女孩回转过身来冲他幽幽的笑着。每次他都希望看清她的样子,醒来后,唯一只记得她胸前挂着一块通红通红的石头。

他是这座山上的猎户。听祖辈讲,山下这一带在几百年前是座宫殿,后来因为一个不祥的女人灭亡了。据说,那个女人下生时嘴里就衔着一块杨梅般大小通红的石头。“冤孽啊……”人们叹着气说。他想,他是因为先听了这个传说,才会做那个梦的。

他依然早出晚归的靠打猎为生。每天傍晚回家时都会路过一座庙宇。因为常年失修,殿堂已经破烂不堪,四周的墙壁和地面上长满了杂草。他只记得小的时候进到里面玩过,被爹娘知道后是拎着耳朵把他带回家的。爹娘说那是个受诅咒的地方。所以以后再没进去过。现在每次打猎回来走到这,他会放下猎物坐在台阶上歇一会。庙门口有一块很大的石碑,上面的字已模糊不清了。这让他不由的想起他经常做的那个梦和那个刻着“早登彼岸”的石碑。

那年冬天的雪很大。他早早就在林子里挖好了陷阱。那天早上他起的很早,天没亮就出门了。他有预感今天会有好的收获。路过那座残破的庙宇时,他看见门口有一行脚印。脚印是直通大殿的。

是什么人进去了呢?他疑惑着向里面走。

脚印很浅,像风吹沙砾,只轻轻划过雪面。

也许这个人已经进去很久了,脚印被大雪覆盖住,所以才不会这么清楚吧。他安慰自己。

残墙断壁安静的横桓在那里。殿堂里阴森森的,透着逼人的寒气。高高在上的神像残破了面孔向下张望着。悬挂在梁柱上长明灯被风吹地左右摇摆,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杂草丛生的地面已经斑驳不堪。

他四处张望,并没有人,正要转身离开时,供桌下发出轻微的响声。他疾步走过去一把掀翻了供桌。脚下是一个白衣盛雪的女子,如瀑的长发散乱在肩后,赤着一双脚蜷缩着身体。他顾不得多想,拦腰抱起她转身向外奔去。身后发出“喀嚓”的断裂声音。回头看时,殿堂中的佛像已经坍塌成一捧黄砂。

我叫奈石。这是她醒来时对他说的第一句话。

他看见她修长的脖子上用青色的线络着一块石头,通红通红的颜色。

她没有告诉他关于她的来历。他也没有问过。每天天不亮的时候,他仍早早起来去打猎。她安静的呆在家里,傍晚时会到庙宇前等他。她总是荡着两条腿坐在以前供神像的石桌上,静静地听廊外鸦雀悲鸣。然后他抱她下来。走出庙门的时候,她会忽然停下来说,幽,你知道这石碑上刻的是什么字么?

他摇摇头。

她笑着说,也许是“永不超升”呢。

然后他们一起回家。

幽的屋里开始有了炊烟,幽的床开始暖和起来,幽的衣服开始干净起来,幽开始笑起来,他打到的猎物开始多起来……

幽的屋里多了一个来历不明陌生的女人。村里人开始议论纷纷。不久,大家都知道这个女人脖子上挂着一块浸血般鲜红的石头。于是开始恐慌。

那一年大旱,地里的粮食颗粒无收,连山上的野兽也逃走了。村里最年长的族长拄着拐杖带着大伙来找幽。村民门把幽的茅屋围的水泄不通。幽关紧了房门,紧紧抱住了蜷在角落里的奈石。屋外是村民门愤怒的叫喊声“烧死这个带来灾难的女人”,“杀了她”,“杀了这个妖孽”……

幽忽然抱起奈石,一脚揣开了紧关的柴门。屋外的人群被突如其来的情景惊住了,顿时安静下来。幽悲愤的吼着,有我一天在,你们就休想碰我的女人。

村民们面面相觑,都不约而同的看向族长。族长瞪着暴红的眼睛,颤颤微微的指着幽说,这是个不祥的女人,她会给我们整个村庄带来灾难的。她是受到过诅咒的。

幽搂紧了怀里的奈石温柔的说,奈儿,不要怕,我带你离开这里。

奈石的眼睛湿润了,这千百年来要等的不就是这句话吗?辗转了多少轮回来完成今生的溯源,不就是希望得到一刻真正的相守吗?

幽抱着怀里的奈石向庙宇走去。族长嘶哑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你是要受到诅咒的,你们是注定要受到惩罚的。

幽更紧的搂住了怀里的人,大步走远了。

他带着奈石来到他们相遇的庙宇。幽无限温柔的说,奈儿,不要担心,有我在没有人敢伤害你。

奈石轻轻的点了点头,疲惫的靠在他的身上。幽抚摩着她披散的长发,安慰的说,奈儿,我去给你弄些吃的,你呆在这里,不要出去。他们是不敢进来的。

奈石恐惧的睁大眼睛,一把捉住他的手哭到哽咽。他捧起她的脸,拂去眼角的泪水,乖,不哭,我很快就回来。

他走到庙门口的时候,她突然叫住了他。她从脖子上解下那块用青丝线络着的血石,轻声的说,幽,戴着它,这是下生时就跟着我的石头,会保佑你找到我……她帮他系好。他安慰的拍拍她的头,别胡思乱想了,我很快就回来。

转身时,他忽然看见庙门前竖着的那块石碑。他记得她曾说过,那上面刻着的也许是“永不超升”……

奈石安静的站在殿堂中。簌簌的风声夹杂着沙尘在空气中回旋。风中摇摆的长明灯发出“咯吱”的声音响彻了整个大殿。大理石雕琢的壁堂经过了几百年的风雨,斑驳了墙桓。

庙宇外突然由远及近的响起了杂乱的脚步声,树枝的断裂声,人群的吵闹声……“快点,快点”,“这边堆一些”……接着时间不长,烟气就涌了进来。张狂的火苗闪烁着青紫色的光芒,露出诡秘而狰狞的面孔吞噬着地上和墙壁上的杂草。雄伟高大的庙宇在烈火中熊熊燃烧起来。奈石知道她是终究逃脱不了这场宿劫的。她魅影般站在炙热的殿堂中,火苗疯狂地在她身边跳跃,翻滚,贪婪的舔舐着她的身体,烧灼着她的长发,发出“咝咝”的得逞般的笑声。她幽幽的笑着。

长明灯下,佛说:你要忏悔。

她说:拒绝忏悔。

佛说:你要遗忘。

她说:拒绝遗忘。

佛说:孽缘。

她说:我只是爱他,难道爱也有罪么?

佛说:你们注定不会有善果。这辈子只是为了了结前世你苦苦爱他,眼泪滴血成石的恩怨。

她说:求您放过我们,您是高高在上的神明,无所不能,请指引我们一条明路吧。

佛说:今生你们有缘无份。红颜祸水,祸国殃民。来世吧。

她惨笑:来世,来世……几百年辗转轮回,到头来仍不能相守,要来世又有何用呢?求您枉开一面,我愿化做奈何桥边的一块石。只要能见到他每次轮回转世,我就心满意足……

佛说:你不后悔吗?

她说:我意已决,愿变做青石,永生永世守在忘川河边……

守侯

听人说,世上有条路叫黄泉路,有条河叫忘川河,有座桥叫奈何桥,桥边有块青石叫三生石,三生石记载着每个人的前世今生,石身鲜红如血,上面刻着四个字“早登彼岸”……

要投胎转世的人,都要走过奈何桥喝下孟婆汤,忘却了三生,重新转入轮回。

三生石一直立在奈何桥边,张望着红尘中那些轮回投胎的人们,寻找着人群中那个白衣如雪,面如刀削,眼似电光,脖子上系着一块杨梅般大小通体鲜红石头的男子……

幽搂紧了怀里的奈石温柔的说,奈儿,不要怕,我带你离开这里。

奈石的眼睛湿润了,这千百年来要等的不就是这句话吗?辗转了多少轮回来完成今生的溯源,不就是希望得到一刻真正的相守吗?

第二篇孽缘弄娘:拴魂鞋谜案


明初,雍州万历县一带有一种习俗,未满二十三岁的男子出远门时都要穿上“拴魂鞋”,据说这样出门在外就可以将自己的魂拴住,以防丢掉。这种鞋的样式和一般的鞋一样,不同的是在两只鞋的鞋面上绣有相同的不规则图形,在左右鞋的内侧面还分别绣有男子的姓名。鞋面上的图形是由要出门的男子任意画在纸上,再由人仿照着绣在鞋上的。

万历县东南处有一个平坡镇,镇上住着一户柳姓人家,主人柳伯公早年丧妻,留有一女取名柳英。此女姿色出众,琴棋书画无所不通,是当地有名的才女。

经媒婆牵线,柳英与当地一位叫乔正的书生定了亲。由于柳英才貌出众,定亲后乔正对柳英常存有戒心,深恐柳英行为不检。柳英也通情达理,不去计较,又见二人情趣相投,所以在定亲后不久就成了亲。

谁知成亲后乔正对她的戒心是有增无减。一年之后的端午节前,乔正出门归来,与柳英打扫屋室时从床下扫出一只鞋子,拾起细细一看,是只右脚穿的“拴魂鞋”,还绣有一个“明”字。乔正的脸上立即乌云密布,怒不可遏地质问柳英。

柳英吓了一跳,吃惊地看着那只鞋,连说:“不知道啊!”

“不知道?”乔正火冒三丈,“哼!我处处防你,时时防你,竟还是没防住!你说,我进城时,你在跟谁厮混?”

柳英一听这话,万般委屈涌上心头,但还是强忍泪水对乔正柔声说:“你我成亲一年多,难道你还不了解我吗?我对你是真心真意的,难道你还不相信我?我也不知道床底下怎么会有别人的鞋子。”

可乔正不予理睬,取出笔墨纸砚,边写边吼,片刻就将休书扔给柳英,冲出门外。

这时门外已聚集了好多人,他们都在对着柳英和地上的那只鞋指指点点,说什么的都有。柳英用颤抖的手拾起那张休书,狠狠地撕得粉碎,呆呆地站了半晌,然后捡起那只鞋,踉跄着朝娘家走去。柳伯公早已听到消息,气得旧病复发。待柳英回到娘家,爹爹早已瘫在床上只剩一口气了。柳英一进家门,见爹爹如此,不觉泪水夺眶而出,呜咽着说:“爹,女儿什么事也没做呀!爹,您相信女儿!”

柳伯公盯着女儿,好不容易说了个“鞋”字,还想说什么,可终究没说出口,微微抬起的头慢慢地垂下了。

“爹!”柳英大呼,“天哪!怎么会这样?”喊着喊着,人就昏了过去。

柳英醒来时天已微明,在邻里帮助下她埋葬了父亲。此时,早已不知乔正的去向。

端午节的早晨,家家沉浸在节日的气氛之中。柳英拖着沉重的步子,攀上了西山顶峰。立在山崖边,望着山下汩汩的流水,迎着扑面而来的冷风,她绝望了。造成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一只鞋呀!

柳英取出那只鞋,对着鞋自语:“鞋啊鞋,是你给我带来眼前的一片凄凉。鞋的主人啊,我变成鬼也要找到你,把你千刀万剐!”说完,纵身向崖下的急流跳去……

万历县城东南有一条河,王母和他的儿子王启明就住在河边。

端午节的第二天,躺在王家昏迷了一天一夜的柳英醒来了,她明白自己是被这家人救了。柳英满肚子的委屈无处诉说,见了恩人王母,不禁泪流满面,将自己的遭遇说了一遍。

王母听后颇为同情,便让柳英先在她家住下。就这样,柳英认王母为干娘,认王启明做干哥,在王家住下了,一家三口日子过得倒也和和睦睦。

转眼数月过去了。一天柳英收拾家,无意中翻出了一只鞋子。柳英心头一震—这只鞋子正好与那只给柳英带来灾难的鞋子配对儿!这只鞋上绣有“启”字,而那只鞋上绣有“明”字,启明?

柳英发疯似的冲到院子里,对着王母、王启明就骂:“你们这些人面兽心的东西,原来你们就是冤枉我的歹人!”

王母听了这话很是奇怪,问:“英儿,到底怎么了?”

柳英咬牙切齿道:“怎么了?你们还不知道吗?你们善待我原来是因为你们冤枉了我,心里有愧啊!我与你们无怨无仇,你们为何要害我?”

王启明也急了,问:“英妹,到底怎么了?”

“你们还装疯卖傻!你看着这只鞋,是你的吗?”柳英举起手中的鞋子问。

“是啊!”王启明看清后回答。

“那为什么就一只了?”柳英接着问。

王启明笑了笑说:“那只被我不小心掉到河里冲走了。”

“你撒谎!”柳英恨恨地说,“这不正是那只绣‘明’字的鞋吗?”柳英从怀里抽出那只鞋,接着说,“王启明啊王启明,原来那个挨千刀的就是你!”

王母、王启明也惊呆了,他俩也弄不清楚为什么给柳英带来冤气的那只鞋会是王启明已丢了的那只。

这时的柳英已气到了极点,她拖着王启明说:“你跟我上衙门去,我要告你!”

王母、王启明、柳英三人跪在公堂上,柳英将事情的经过向县太爷李大人诉说了一遍。王家母子连呼“冤枉”。王母说:“这鞋是前年我儿出门时我给做的。一年前,我儿去挑水时掉到河里冲走了一只。那只鞋怎么会出现在柳英家的床下,我们也不知道啊!请大人明断!”

李大人听后厉声问:“难道鞋子会自己飞到柳英家吗?为何别人知道鞋子的事后都怀疑柳英的行为不轨,而你们不仅不怀疑她,还留她在家里住,还如此善待她?”

“大人,那是因为她太可怜了,我生怜悯之心才留她住下的呀!”王母回答。

“你胡说!”柳英在旁道,“你们分明是心存愧意!大人,您一定要为民女做主,民女的冤太深了!”

李大人沉思片刻,一拍惊堂木,道:“来呀,重打王启明四十大板,看还招不招!”

“冤枉啊,冤枉!”王家母子呼喊着,可无济于事。王启明挨了四十大板,直被打得皮开肉绽,血迹斑斑,晕死过去。王母见状,便扑在儿子身上号啕大哭。

李大人没料到王启明这么不经打,便暂且退堂,择日再审。

“大人,且慢!”话音刚落,一个中年男子拖着一个人已跪在堂上。中年男子说:“大人,小人赵明抓到惯偷张吉,请大人审判。”

李大人正要退堂,见又有了案子,只得说:“柳英、王母靠边。赵明先将事情的经过告诉本县。”

赵明刚要开口,忽然看见柳英手中的鞋子,疑惑地说:“那不是我的鞋吗?”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王母听后马上冲过来指着赵明说:“原来是你坑害我儿啊!”

李大人见堂上又要乱起来,忙拍惊堂木,接着又问:“赵明,你为何说那鞋是你的,从实讲来!”

“是,大人。”赵明说,“去年我娘在河边捡到一只鞋,见做得好,而且还绣了个‘明’字,于是就照那只给我又做了一只绣上‘赵’字配成一对儿。后来这里的人说那是‘拴魂鞋’,别人的鞋不能穿,所以我就把鞋脱了放在家中。可不巧,这一年来我家连连失窃,那双鞋也被偷走了。今日小人抓住了窃贼张吉,请大人明查。”

李大人问:“张吉,赵明讲的可是实话?他那双鞋是被你偷走了吗?”

张吉说:“回大人,是小人偷了。小人偷后没穿几天就也丢了。

原来四月时,张吉穿着那双鞋在平坡镇游荡,趁机闯入柳英家,本想偷点值钱的东西,可还没细找,就见主人回来了。慌忙之中藏在床下,趁主人不注意,溜了出去。谁知匆忙中掉了只鞋也没顾得上捡,后来干脆将另外一只鞋也扔了。

听完张吉的口供,一切真相大白。张吉也被收监。

柳英这才明白自己错怪了好人,看着因为自己的冲动被打得晕死过去的王启明,又想起这一段时间里,对自己关爱有加,把自己当亲人看待的王启明母子,柳英直恨自己被仇恨蒙蔽了心,害了真正的好人。她恨不得现在挨了大板晕死过去的是自己,而不是王启明。她想过去向王母认错,但又羞于启齿,一时不知该如何收场。

王母这时也缓过神来,她体谅柳英的心情,反倒过来安抚柳英说:”英儿,你是个可怜人。大娘不怪你,你也不要过分自责了,你启明哥在家休养几天也就好了。怪只怪那个可恶的小偷,现在真相大白了,我去找你丈夫乔正让他接你回家。“

柳英听了,泣不成声,许久才说:”民女不愿回去。乔正疑心深重,既已休我,我也就不再找他。现在启明哥因我被打,我要好好照顾他,如果大娘不嫌弃,我愿奉大娘为亲娘,养老送终。“

李大人听了,拊掌大笑:”罢罢罢,一只拴魂鞋拆了一段孽缘,成了一段佳话。这样吧,柳英听着,你不但要负责把王启明的伤养好,而且要负责到底。本县做主将你许配给王启明,和他一起侍奉王母,不知意下如何?“说完转头问王母:”这个干女儿,做你的媳妇,你可愿意?“

王母早就打心眼儿里喜欢这个贤惠的柳英,也察觉到儿子启明对她的关爱和倾慕,只是见柳英一直沉浸在伤痛之中,也不好意思提起,听李大人这么一说,自然是百分之百愿意,也不管旁边先是羞红了脸,现在又涨红了脸的柳英,抢先回答道:”大人,愿意,愿意的。“说着,又拉住柳英的手:”英儿,还不快帮我把启明扶回家去。“

一年后,万历县城东南的河边传来了婴儿响亮的啼哭,王家喜添男丁,取名王恩。

第三篇孽缘弄娘:望娘滩的故事


川西平原上有一条河,河边上有一个村子。很久以前,这里发生大旱,灼热的红太阳直晒得土地龟裂,堰塘见底,树木、禾苗通通枯死。

在这个村子里,住着一户姓聂的贫苦人家,老母亲聂妈妈带着一个十四五岁的儿子聂郎苦度光阴。旱年粮食无收,只得靠聂郎天天上山打柴、割草过活。

聂郎不仅在家听娘的话,与村里的小伙伴们处得也像是自家的兄弟姐妹一样,所以,全村的人都夸他是一个好孩子。

有一天清晨,鸡才叫头遍,聂郎就背起背篼上赤龙岭去割草了。他走得很快,因为昨天他听小伙伴长生告诉他,说财主周洪家新得了一匹雪花马,因为喜欢,每天要买许多最最新鲜的青草来喂它。聂郎真想多打点草,好去换点粮食给母亲吃。

赤龙岭脚下有一条化龙沟,发春水时不仅沟里有鱼虾,岸边更是长满了绿色的水草。可现在呢,却旱得成了乱石坝,什么都没有了。

正发愁间,聂郎忽然觉得眼前白光一闪。“嗨,是一只小白兔呀!”聂郎边说边追——他知道小白兔是要吃青草的,跟着它的踪迹,说不定能找到最嫩的青草。

果然,在一座土地庙的背后,聂郎割到了一背篼最最新鲜的嫩草。

第二天,聂郎又去那儿割草。好奇怪啊,头天割过的地方,又长出了一片嫩嫩的青草。

聂郎就想将这片青草搬回家去种。他先将土刨松,然后又将草连根拔起。没想到那草根底下竟神奇地汪着一捧清水,那清水里又泡着一颗亮晶晶的宝珠。聂郎高兴坏了,他小心地捞起珠子,将它藏在了怀中。

回家时天已黑透,娘正在厨房煮苞谷稀饭。还没等他从怀里取出珠子给娘看,原先黑暗的厨房便霎时被照得雪亮了。于是娘告诉聂郎说:“儿啊,这说不定是个宝物,你快把它放到咱家的米缸里去吧!”

第二天一早,聂郎去看珠子。刚揭开米缸盖,他便激动得大声喊叫起来了:“娘,快来看,咱家的米缸又满了!”

真是颗宝珠啊!从此之后,将它放在米上米涨,放在钱上钱涨。聂郎家再不愁吃穿了。这村子里的穷苦人家,也因为得到聂郎家的帮助,再也不愁吃穿了。

消息很快传到村里那个恶霸地主周洪的耳朵里。他立即吩咐管家说:“快去,把那颗宝珠给我弄来,不管用什么办法!”

管家急急巴巴跑到聂家,先是说用钱买,见聂郎不肯,便又回家与主子合谋出一条毒计。说那珠子本是周家的传家之宝,现在被聂郎偷去了,若不交还,就准备派四个家丁,扛枪带刀,将聂郎捆到官府去法办!

聂郎的小伙伴长生在周家放马,他一听到这个消息,立马跑去告诉了聂郎,并劝他带着宝珠连夜逃走。

谁知他们母子还没出门,周洪的管家就已经带着家丁将他家团团围住了。

“聂郎,我命你快快交出员外家的宝珠,否则休想活命!”

“管家,你别在这里仗势欺人,你说我偷了你家主人的传家之宝,有什么证据?”

管家理屈词穷,只得命家丁进屋去搜,没搜着,就又命家丁到聂郎的身上搜。

聂郎急中生智,一扭头就将宝珠吞到了肚中。

“不好了,不好了,聂郎将宝珠吞进肚子里去了!”家丁报告。

“给我打!”恼羞成怒的管家叫喊着,“不把宝珠从他肚子里打出来不算完!”

话音刚落,家丁便像疯狗一样扑上来,将聂郎打趴在了地上。幸亏闻讯赶来的村民将恶管家和家丁轰走,否则聂郎早就没命了。

可怜的聂妈妈让村人将儿子抬到床上,自己日夜流泪看护着。

半夜,聂郎醒来,轻轻地喊着:“水,我要喝水……”

聂妈妈见儿子终于活了过来,高兴得赶紧递上水碗。

谁知聂郎喝了一碗又一碗,最后竟伏在水缸边,“咕嘟咕嘟”几大口将一水缸的水喝光了。

“渴,娘,我还渴!”

“儿子,你怎么啦?水缸里的水都被你喝干了,你怎么还叫渴呢?”

“娘,我的心头就像烈火在燃烧,你就让我去河边喝水吧!”

聂郎的话音未落,天上的一道金色闪电便劈了下来,照得满屋透亮,随之又滚过“轰隆隆”的雷声。聂郎翻身下床往屋外奔去,聂妈妈紧紧跟在他的身后。

只见聂郎冲到河边,一低头,像疯了似的喝起水来,“咕嘟咕嘟,咕嘟咕嘟”,眼看河水已被他喝掉一半,天上更是电闪雷鸣,吓得聂妈妈紧紧拉住聂郎的脚。聂郎掉转头来,聂妈妈一看,天哪!儿子变了,头上长了双角,嘴边长满了蓝须,颈上更有红鳞在闪闪发光。

“娘,你快放手,儿子要变成一条蛟龙,报这血海深仇!”

随着聂郎的喊声,天上的雷声更响,电闪更亮,狂风夹着暴雨倾盆而下,河水很快就涨了起来。

恶霸地主周洪亲自带着家丁举着火把追来了——他要抓住聂郎,然后凶残地剖开他的肚子,取出宝珠!

被迫吞了珠子的聂郎为了报仇,此时已在河边变成了一条赤色龙:“娘快放手,你儿子报仇的时刻到了!”说完一摆龙尾,往河中滚去,河面立即掀起万丈波涛。

周洪在河边凶狠地逼着聂妈妈交出儿子。聂妈妈说:“好你个周贼,把我儿子逼下了河你还不甘心吗?那就让我的儿子跟你说话吧——儿啊,你的仇人来了,你可要为娘报仇雪恨哪!”

就在周洪飞起一脚踢向聂妈妈的时候,天上划过一道白色闪电,伴随着“哗喳”一声焦雷,那河水卷起的波涛便像千军万马一般,霎时就将周洪他们通通扫进河水中淹死了。

说来也奇,一会儿风平浪静,天也渐渐亮了。聂郎在水中抬头向妈妈告别:“娘,你多保重,儿要去了!”

“儿啊,你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呢?”

“娘,我将随着河水流向大海,从此往后,咱娘俩就将是人海两隔。等儿回家,只怕是石头开花马生角了……”

聂妈妈一听就知道儿子再也不可能回到自己身边了,她悲伤地站在一块大石头上,喊着:“儿啊!儿啊!”聂郎游在水中,听娘喊一声就抬起头来望娘一眼,那望娘的地方就立时变成了一个滩。聂妈妈连喊了二十四声,聂郎也仰头连望了他娘二十四次,于是,那地方就变出了二十四个滩。

后来,人们就给它们起了一个好听的名字:望娘滩!

第四篇孽缘弄娘:魏紫


一、宝藏

月落西山,更深露重,偌大的相府之中,唯有谦和园仍亮着灯火。

宰相韩翊俯首案前,细细研究着一张泛黄的旧纸。房门响起轻叩声,清冷的声音自夜风中传来:“老爷。”韩翊抬头回道:“请进,夫人。”

门被轻轻推开,一个身形高挑的女子走进屋来。

明晃晃的烛火照亮了她的容颜,一道可怖的伤痕自左眼角直到唇角,将半张脸硬生生割裂成两半,而在另一边,一团巴掌大的淡青色似墨一般染了大半个脸颊,乍一看去,整张脸十分可怖。

可若细瞧,女子五官精致,脸型漂亮,尤其是一双眼睛,似夜空最璀璨的星辰一般熠熠生辉,底子本应不错,可惜被刀痕和青疤毁了。

韩翊放下手中的纸,眉头微皱:“风寒才好不久,怎还不歇下?”责备的话,语气中却带了浓浓的关怀,似这春日的晚风一般熨帖暖心。

韩夫人微微一笑,看到一边堆积如山的书信折子,她的眉头微微拧起:“还是没有进展?”

三年来,地震、大旱、洪涝和如今的瘟疫,几乎将这个建立不久的新皇朝拖垮。本就百废待兴,如今更是雪上添霜,身为当朝宰相,怎能不愁?

韩翊长叹一声:“归根到底,还是一个‘钱’字。若是撑不过这一载,怕是国中有变。事到如今,我也唯有走最后一步,赌一把了!”

韩夫人问:“赌什么?”

韩翊将研究了一晚上的纸递给她:“赌运气。看能否打开前朝景帝的地宫,取出其中巨大的宝藏。”

韩夫人看着手上的旧纸。这是一副地图,图上三山高耸,南山口九条巨龙飞腾,环绕着一个巨大墓门。

打开这道墓门,便是前朝最后一位皇帝景帝的地宫了。民间流传,景帝生前几乎将整个国库都搬入了地宫,地宫中的金银做山河,玉石堆砌成宫殿,更有宝石夜明珠点缀成日月星辰,这些财富和奇珍异宝足以新建一个王朝!

但让人百思不得其解的是,至今仍没人打开过这座地宫。地宫的唯一入口是九龙环绕的山门,除此之外,无论盗墓者试图从何处进入,都未能成功过,更诡异的是,这些人无一例外都莫名其妙地惨死了。

久而久之,盗墓者少了,景帝地宫也渐渐成了一个传说,只有说书人才会提起。

蓦地,韩夫人的眼猛然一亮,她指着地宫入口的石碑问:“这上面刻的是……牡丹?”

韩翊点点头:“是,或者准确地说,是牡丹花后,魏紫。”他顿了顿,指尖滑到魏紫重重叠叠的花瓣中心,“虽说我未曾见过这艳冠天下的花,但照常理推断,花中应有蕊,可这碑上的魏紫却无,着实让人不解。地宫建得精妙绝伦,此种谬误,景帝怎能允许?”

韩夫人低眉沉思,许久才以近乎呢喃的声音轻道:“没有花蕊的魏紫……我似乎见过。”

韩翊猛然站直身子,惊道:“阿痕,你在何处见过?”阿痕是韩夫人的闺名,她用力回想,却还是遗憾地摇摇头:“想不起来,但我确实应该见过。”

韩翊惊愕的神情慢慢恢复成正常,道:“这副地宫图我研究了许久,各处都挑不出一丝破绽,唯有这朵魏紫。恐怕,这就是入地宫的关键啊!”他笑了笑,语调轻松了不少,“算了,不想了,待手头几件急事处理好,我直接去景帝陵一趟。”

韩夫人道:“也好,我同你一起。”

韩相办事效率极高,两天后便准备好了一切,夫妇两人带着几个贴身随从,往前朝旧都而去。

二、痛苦的回忆

每个女孩都珍惜自己的容貌,可一出生就破了相的阿痕,无论如何打扮,都是别人眼中的丑八怪。

更何况,没有人会替她打扮。自打阿痕记事起,她都是一身男孩子的破旧衣服,上山捡柴,做饭洗衣,操持着家中的大小粗活。

她不是没有亲人,她有母亲的。只是,不如没有。如今的韩夫人仍旧这般认为。

她那么能干,自己把自己照顾得很好,还能养鸡、绣花赚钱,为什么每天要对着那个讨厌的女人?阿痕在被母亲又一次责骂后,收拾了小小的行囊,负气离家出走。

可是她终究还是个孩子,一不小心掉到了猎人的陷阱中,脚被夹得鲜血淋漓,痛入骨髓。阿痕放声大哭,哭得晕了过去,再醒来时脚已疼得没有知觉,人也冻得晕晕乎乎。她觉得自己快要死掉了,忽然之间,她很想念母亲,想着母亲发现她不见了,会来找她,见她受伤了,会像阿翠的娘抱着阿翠一样,给她哼好听的歌。

很多年后,阿痕想起那个可怕的黑夜,明白了当时所做的一切,不单单是负气,更是希望得到母亲的怜惜。可是,她深深地失望了,当晚,是邻居牛大伯带人找到了她。母亲,自始至终未曾出现。

脚上的伤慢慢好了,可是心上的伤却再也无法愈合。母亲冷冷地对她说:“你想走,随时都可以走。是死是活,与我何干?”

阿痕死死咬住唇,不让眼泪滚出眼眶,她深深地吸了好几口气,才将话吐出胸膛:“我会活得很好,比你好一千倍一万倍!”

自此,母女陌路。

阿痕十三岁的时候,村里来了一些凶恶的官兵,生逢乱世,每隔几年都有官兵来,幸运时他们只是路过,不幸时他们会将村里掠夺一番,村民们也都习以为常了。

这日,村头的木匠学徒阿柳哥将阿痕预定的椅子搬来,阿痕递了碗水给他。阿柳朝她感激地笑笑,阿痕也回以一笑。

这时候,母亲突然从屋里冲出来,狠狠甩了阿痕两个巴掌,骂她不要脸,勾搭男人:“早知你这般下贱,我就不应只弄花你的脸,应该一生下来就掐死你!”

气得满脸通红的阿痕呆了,她慢慢走到母亲面前,发出连她自己都觉得害怕的声音:“这世上怎会有你这样恶毒的女人!好,今日我就走,我们彼此都落得眼中干净!”

黄昏中,她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村庄,有满脸凶相的士兵拦她,她回以更凶恶的脸,那男人吓了一跳,赶紧让她走了。

十三岁的阿痕从此无父无母,浪迹天涯,几番徘徊在生死边缘,学了一身本领,救了陵王手下的谋臣韩翊。后来,陵王登基为帝,韩翊为相,她作为他的夫人站在他的身边,相濡以沫至今。

三、再相见

韩氏夫妇终于来到了景帝陵。陵墓由三山环绕,入口在南山,跟韩翊纸上的图一模一样,九条用汉白玉雕刻而成的巨龙,绕着一块玄武墓碑,碑上刻着古老的图腾,其间一朵石雕魏紫朝着旭日怒放,而层层叠叠的花瓣中,却没有花蕊。

韩夫人越看越觉得那朵魏紫似曾相识,不禁伸手触摸。指尖一触及那冰冷的玄武石,心头忽然一颤,随即心猛烈地跳动起来,浑身血液急速流动,一浪又一浪地叫嚣着,耳边嗡嗡直响,似有一个声音从遥远处传来:“你,回来了……”

韩夫人收敛心神,手指在玄武石上猛然一滑,被石上的尖锐处划破肌肤,血渗了出来,刹那之间,体内那汹涌澎湃的血液似找到了出口,源源不断地从指尖涌向玄武石。

“阿痕!”随着韩翊的惊呼,近身侍卫立刻将韩夫人拉了出来,可她的人离了墓碑,血却还如一条细线涌入玄武石。韩翊急忙抓住她的手,将她的指尖放入自己的嘴中,用力吸住。

韩夫人茫然地看了韩翊一眼后,昏了过去。

待她再次醒来时,已是第二日午后。她竟昏睡了一日一夜。

一直守着她的韩翊,急忙唤侍女送来清粥,仔细喂她喝下。韩夫人皱着眉道:“那块墓碑,好像在召唤我……”韩翊放下碗,面色沉重:“相传,景帝命人在地宫中施了上古巫术。若要进入地宫,就必须解开巫术封印;而能解开封印的,只有那施术之人。外人若是想强行进入,必受巫术诅咒而亡,这也许是那么多盗墓者莫名死去的缘故吧。”

韩夫人听罢,道:“那施术之人是谁?”

韩翊摇摇头:“不知。此事只有景帝和她的皇后知晓,可惜两人均自焚于昭阳宫,打开地宫之谜的秘密便随之而去了。我此番来也只是碰碰运气,并不抱多大希望。”

韩夫人看着指尖上的伤痕,心念一动:“我隐隐觉得,我可以打开那道门。我的血渗入那玄武石时,我看到那朵魏紫活了,花瓣一片片张开。我想—再试试……”

“不可!”韩翊毅然打断韩夫人,“如此凶险之事,我绝不会让你尝试!”

韩夫人心中一暖,两人相守多年,彼此都明白对方脾气,便不再提了,只道:“外面天气似乎不错,你陪我出去走走可好?”

韩翊自是同意,便帮她披好披风出门,院中,传来小孩的哭号声,两人循声望去,原来是主人家的小娃娃跌倒了。

“你,是阿痕?”头发白了一半的中年男子,从院子的另一边走来。韩夫人从回忆中惊醒,打量了他半天,不确定地问:“阿柳?”

中年男子很高兴地说:“是啊是啊,我是阿柳!这么多年来,你一点都没变。我可成老头子了,连孙子都有了。”一边说着,一边指着刚刚哭泣的孩子说,“那小娃儿,前年儿媳妇生的,虎头虎脑,跟我小时候一样!”

遇到旧时的熟人,韩夫人心情开朗了不少,颔首笑道:“是有你小时候的样子,这里是双溪村?”

阿柳答:“是呀,还以为你再也不回来了呢。人哪,总是要叶落归根的,更何况,你娘还在等着你盼着你呢。”

韩夫人笑容一僵,以为是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阿柳叹了口气,面露不忍:“你呀,就当我多嘴吧。这么多年,你娘过得挺不容易的,她性子本就孤僻好强,跟村里人也不大来往,一个人孤零零地住在山下。

”你走后的第五年,你娘病得不省人事,要是我再迟发现一两天,恐怕她就没了。我守着她,她说胡话,一直一直念着你的名字,还哭了……“

阿柳讲着讲着,自己的眼角也湿了,用袖子擦了两把,继续道:”再后来贼人来了,我劝她走,她死都不肯,说,要是我走了,阿痕回来找不到家怎么办呢?“

韩夫人浑身颤抖,强忍着的泪在听到这句话时,终于似决堤的洪水流了出来。阿柳见她这副样子,也不再说什么了,只长叹一声:”这世上,怎么有不疼爱儿女的娘呢?你娘啊,刀子嘴豆腐心罢了。“

韩夫人用力将眼泪逼回眼中,深吸一口气,问:”我娘,她还在村子里吗?“

四、父亲

韩夫人阿痕回到小屋,伫立在黄昏的余晖下,始终没有勇气推开那扇摇摇欲坠的木门。

屋里传来咳嗽声,斑驳得看不清颜色的木门慢慢打开,白发老妇佝偻着腰背,一步一步地走到院子里。老妇像是生着病,路走得格外艰难,一个踉跄就往地上倒去,在还来不及反应的瞬间,阿痕已经冲上前扶住了老妇。

阿痕的身子僵住了,老妇的身子也僵住了。许久,老妇缓缓抬起头,满是疤痕的脸上平静如昨日:”你……回来了。“

阿痕回答:”嗯,我回来了。“那二十年的光阴似乎不存在一般,只是离家的少女回家罢了。

阿痕娘点点头:”回来就好……回来……咳咳……“猛烈地咳嗽起来,身子也往下滑,阿痕一把抱住她。觉得不太对劲儿的韩翊上前给阿痕娘把脉:”是瘟疫,阿痕,你放手。“

阿痕却仿佛没听见,将母亲抱到床上:”相爷,劳烦您给我准备治瘟疫的药。我要守着……娘。“母亲的病着实很重,阿痕不管不顾地守着她,一点一滴地讲着这二十年来的事。

”相爷对我很好,只是如今天下多灾,国库空虚,能帮皇帝和相爷渡过这一难关的,就是前朝景帝陵的宝藏了。我和相爷也是为此而来。“阿痕握着母亲的手,轻轻地说,”娘,你会好起来的,以后我们就再也不分开了。“

韩翊站在门口,轻声叹息。

屋内,昏睡中的阿痕母亲突然剧烈咳嗽起来,韩翊给她施针,阿痕给她喂药,药水喝了一半被母亲咳了出来,阿痕见她枕边有一块小帕子,急忙取了给她擦嘴。

韩翊眼尖,看到帕子上所绣之物,蓦然睁大了双眼。

这时,阿痕母亲悠悠转醒,无力地对阿痕说:”带我……去看看你的父亲吧……“

阿痕一怔,这是母亲第一次提及父亲,她曾以为,这是一个禁忌,母亲永不会开口。她点点头:”好。“

五、牡丹之王

韩翊用尽了所带的珍贵药材,才让阿痕母亲可以经受住路途的颠簸。

顺着她所指的方向,一行人朝南而行。在到达景帝陵的时候,阿痕母亲说:”到了。“

阿痕诧异地看着母亲,母亲却只是让阿痕扶她下车。她颤着脚,艰难地走向那九条白玉巨龙,在玄武墓碑前止了步。

”娘……“阿痕唤母亲,母亲却只是回过头,露出一个浅浅的笑。

蓦地,在众人还来不及反应的瞬间,阿痕母亲朝玄武墓门狠狠撞去,刹那鲜血如注,尽数落在墓门上。那墓门如张开血盆大口,母亲的血似泥牛入海,只眨眼工夫便被吞噬得干干净净。

”娘!“阿痕大骇,上前去拉母亲,母亲却不知从何生出一股力气,硬生生将她推开,喘着气说:”阿痕……这是最后一件……娘能为你做的事了……“

阿痕不放弃,韩翊等人也上前帮忙,可已经来不及了。那伤口太大,而那墓碑吸血的力量太强,只片刻工夫,母亲已倒在地上,没了气息。阿痕抱着母亲的尸体浑身颤抖。此时,吸饱了阿痕娘鲜血的玄武墓碑透出一股诡异的白色来,墓碑上古老图腾散发着炫目的光华。而在这一圈一圈如涟漪般扩散的光中,魏紫层层叠叠绽放,竟开出了真正的、活着的花!

只是,花中间仍旧没有花蕊。

待魏紫迎风怒放,阿痕看到母亲的身上飘出九道浅浅的光,落在魏紫花心。然后,那里长出了花蕊,金灿灿的,是旭日刺目的色彩!

山间传来隐隐的震动,墓门缓缓打开,金山银海的光亮从地宫中传来。

阿痕呆了,众人也呆了。

”景帝皇后魏紫,乃牡丹花神后裔,以血肉精魄为养料,能孕育出世间最美的花。这传言竟然是真的……“韩翊讷讷地说。

”她不但是最美丽高贵的皇后,也是最坚强勇敢的母亲。“韩翊抱着哭得像个孩子的阿痕,叹息道。随着魏紫皇后的离世,很多秘密都再不会有人知道。

没有人知道,当年景帝让皇后跟他一起死时,皇后为了肚中的孩子,在火烧毁自己容貌后,用巫术逃离昭阳宫,隐姓埋名活了下来。

没有人知道,为了让女儿平安活下来,皇后本想划花她的脸,可一刀下去后。女儿啼哭不止,她再也狠不下心,便用了青色药物遮掩那将来必如自己一般美丽的容颜。

没有人知道,为了让女儿即便一个人也可以活下去,她忍住心痛,从小训练女儿。那日女儿离家误落陷阱,伤得极重,是她用巫术暗暗替女儿疗伤。女儿的伤好了,可她却因耗尽心神内伤严重,而在女儿面前却装出没事人一般。

也没有人知道,前朝乱贼也不知从何探得她未死的消息,来找她开启地宫时,她狠心将女儿赶出了家门,她们一族人的身上有太多秘密,她不能让女儿被人发现。

在女儿离家的那漫长二十年,她一直珍藏着女儿幼时的小肚兜,肚兜上绣着世间最美的花,魏紫,还刻着八个字:一世长安,一生喜乐。

第五篇孽缘弄娘:写人的作文800字 我的妈妈不一般


有一句话说得好:“养儿方知娘艰辛,养女方知谢娘恩。”母亲是我们这辈子最大的恩人,三八妇女节就是妈妈的节日,作为儿女的我们,自然也该为母亲准备一份小小的贺礼以表心意。这不,我也想给伟大的母亲送礼物,只不过,该送什么礼物好呢?我绞尽脑汁也没想出一个较好的法子来,幸好,在我脑袋大得比山还大时,不知是哪位好好先生(好好女士)下达通知,让我们以《我的妈妈不一般》为题写一篇作文比赛。这下,我可来劲,好不容易有了一个好法子我怎么能错过呢?于是我操起笔,准备母亲的礼物。咳咳,废话不多说了,接下来就请欣赏我送母亲的礼物吧。

我妈到底怎么不一般了呢?她不是猪八戒,因为她没有三十六变,当然她更不是孙悟空,因为她连三十六变都不会,怎么会七十二变呢?嘿嘿,你猜不出来是吧,我说她不一般,那就说明她很二般呀,真笨!

我妈呀,她虽和《西游记》里的八戒不同,但她和动画片里的八戒倒有七八分相似,都是属于傻里傻气的类型,既天真又可爱,经常一口一个宝贝儿叫我,叫得我全身鸡皮疙瘩都掉了几百次了,使我真不知道该形容她是傻得天真,还是傻得可爱?

镜头一(吃饭时):“宝贝儿,妈妈饿了,你去给妈妈煮面嘛。”“哎呀,我在写作业,你这么大个人了,还要别人帮你煮面,自己弄去。”一听这对话,就可知道是我妈在对我进行撒娇行动了,啧啧啧,听听我妈的话,鸡皮疙瘩有没有冒出?这种事我已经习以为常、见惯不怪了,所以我压根没想过要理她。没想到,她竟拿出原本是我同学张鑫的杀手锏——装可爱,还一边摇我一边说:“宝贝儿,你不给我煮面吃,我以后就天天到你班上去叫你给我买糖糖,反正丢的又不是我的脸……”说着说着,还撅起嘴巴,皱起眉头,又眨巴眨巴着眼睛,装出一副可怜又可爱的样子,原本我就是一个对可爱生物无法抗拒的人,虽经过长期的坚持,但这种肉麻得不行的可爱我还是第一次见过,看来我输得很惨,只好放下笔,给妈煮面去。

镜头二(起床时):“叮——”七点钟的闹铃准时起床,而是被妈那自创的童谣吵醒的,喏,来了,“宝贝儿,宝贝儿,快起床,太阳都晒屁屁了,快点儿,快点儿起床了……”我从没想过我妈是这样一朵二般的奇葩,奇得太“2”也会使人落泪啊!

请你记住,我妈是真的不一般!

第六篇孽缘弄娘:一个诡异小故事


吕双家有块萝卜地,萝卜个个儿长得又大又红。全靠吕双的爸妈勤快,侍弄得精心。眼瞅着到了收获的季节,却没人去收了,萝卜们寂寞地待在地里,顶着翠绿翠绿的缨子,过了一天又一天。

因为吕双的爸爸和妈妈要离婚了,确切地说,是吕双的爸爸有了外遇,那个女人比吕双的妈妈年轻漂亮。吕双很难过,她想尽办法试图帮助妈妈挽回爸爸的心,可都无济于事。爸爸仿佛吃了秤砣的甲鱼,铁了心打算跟那个女人过一辈子。

吕双搞不清楚爸爸为什么变得如此冷漠,原来的爸爸非常疼爱自己的,可现在无论她如何哭求,爸爸都不理不睬,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妈妈流着泪收拾了东西离开这个家。因为经济上的原因,妈妈没有办法带她一起走,临走时娘俩儿哭得一塌糊涂,妈妈舍不得吕双,她更舍不得妈妈。

吕双的妈妈前脚离开家,那个女人后脚就搬了进来。她非常懒惰,每天除了描眉画眼什么也不干,做饭洗衣服等家务活儿全都指使吕双来做。吕双的爸爸似乎有些畏惧她,也不敢说什么。吕双越来越想念妈妈,有一天放学后,她没有回家。

“死丫头,不知跑去哪里玩儿了,连饭都不做!”那个女人恨恨地骂道。天黑下来,吕双的爸爸有点担心,就出去寻找。听人说好象看到她朝着自家萝卜地的方向去了。

吕双的爸爸提着灯笼来萝卜地却不见吕双的踪影儿,萝卜地里绝大多数萝卜已经打蔫腐烂了,可是唯独还有一棵还精神抖擞地挺立在地中央,茂盛的叶子象迎风招展的绿色旗帜,微露地表的小半截红皮鲜艳欲滴,着实可爱。

他顺手将其拔了出来,打算回家熬汤喝,却听见萝卜说话了:“爸爸,爸爸,好疼啊,你不要扯着我的头发好吗?”低下头再看,萝卜变成了女儿的头,绿色的萝卜缨子变成了黑色的头发!

他鬼叫一声,扔了萝卜就跑,还听到女儿的声音在后面凄惨地叫着:“爸爸,你不要我了吗?带我一起回家呀,我还要给后妈做饭呢!”

魂不附体地跑回家,见女人两眼直勾勾地望着锅里,原来吕双的头正在锅里煮着,随着滚开的水花上下浮动。男人再也受不了刺激了,大吼一声:“你杀了我女儿!”操起菜刀疯了似的向女人砍去,女人不躲不闪,头被砍掉了,也落到了锅里。

吕双的爸爸最终被警察带走了,那块萝卜地再也没有人敢去播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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