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国著名建筑3篇

时间:2018-08-16 来源:黑板报图片 点击:

英国著名建筑篇(1):家乡作文400字 深圳里的世界


我的家乡----深圳是个繁华的大城市,虽说它只有30年历史,可是现在它已经成为一个颇负盛名的国际化大都市了。不仅如此,它同时还是一个旅游胜地。其中,最让人拍手叫绝、流连忘返的,还是那和欢乐谷、东部华侨城齐名的世界之窗了!

刚到世界之窗时,你会发现一个几十米高的仿真埃菲尔铁塔呈现在你眼前。虽说这个“仿制品”只有真正的三分之一高,但也足以让人啧啧称奇。

进入大门之后,不久你便会发现众多巨大的古埃及法老的雕像,他们各个栩栩如生,如同置身于埃及博物馆中。随后映入你眼帘的是大量世界各地有名的建筑,如印度的秦姬陵,埃及的金字塔,意大利的比萨斜塔,澳大利亚的悉尼歌剧院和英国的大本种……真是让人目不暇接啊!

在观看了具有各种民族特色的建筑后,你还会看到很多类似博物馆的地方,里面摆放着像木乃伊、雕塑,画之类的东西供人参观。再往里走,古怪的东西就更多了,玛雅宫殿、图腾柱……反正你在书上看到的各地神奇故事在这基本能找到影子。更绝的是,在一个人工湖中心竟矗立一座自由女神像!

总之,世界之窗汇集了各个国家有名的东西,怪不得被称为“微缩世界”呢!

英国著名建筑篇(2):国富论读后感四篇


国富论读后感

斯密《对国民财富的性质和原因的研究》(以下简称《国富论》)一书从生产力和生产关系的各个不同侧面详细而严谨地论证了如何增加国民财富和促进经济的发展繁荣。他采用了以微观经济分析为基础的宏观分析方法,综合了人性论、法律与政治理论及经济思想理论的分析视角,形成了一套完整的经济学理论体系。

由于《国富论》蕴涵了诸多的经济学理论和实践分析方法,并提出了经济学原理机制,具有十分重要的理论研究价值和政策实施意义,本文仅对自身感兴趣或自认为有特别价值和现实意义的部分理论进行表述和评点。为避免打破原书的逻辑思维结构和思想脉络,本文以《国富论》(谢祖钧、孟晋、盛之译,国富论----富的性质和原因的研究》,中南大学出版社,2004年3月第一版)所列章节目录为序作以择要。

(1)斯密认为,对工资劳动者的需求必须随每一个国家的收入和资本的增加而增长。而没有后者的增加,就不可能有前者的增长。而收入和资本的增长就是国家财富的增长。没有国家财富的增长,也就不可能有对劳动力需求的增长。在那个以农业为主导的时代,资本的增加引起社会资本总量的增加这一过程中,生产规模不断扩大,劳动生产率得以不断提高,使得整个社会对劳动力的需求总量在整体上大为增加。然而在知识经济和信息社会,这种国家财富增长所引起的劳动力需求的增长的效果并不十分明显,甚至还有减小的趋势。同时,在我国存在着这样的现象:在国民经济持续高涨的同时(这里仅从数字可以说明,至于这个数字的准确性和可靠度则另当别论,但还是能够得出经济快速发展的结论的,只不过是程度不同而已),尽管有劳动力需求的大量增加,但国内的就业形势却日益严峻,失业人数逐年增加。当然,这其中有人口的增长快于经济的增量、劳动力素质与就业岗位不匹配等其他方面的原因,但至少也说明斯密的这一理论没有考虑到诸多的外生变量,需作进一步的改进,以使其更具代表性和说服力。

(2)斯密认为,资本在农村的利率总要比城市的高,这是由于农村金融市场规模不经济、借贷成本高、资金市场供不应求等因素引起的。资本在农业方面虽然对社会贡献最大(现在已不能绝对地说是最大,用比较大的说法也许更合适),但利润比较小,因此对农业方面的资金投入总是不能得到满足。因此,也就出现了农村发展的两难:问题:一方面是农村建设的资金需求缺口趋于扩大,一方面却是各种金融机构不愿意在农村从事放贷业务。以斯密的思维,可以通过放宽农村金融市场的利率限制来发展农村业务,通过围绕时常利率进行自由浮动的适度高利率来弥补各种借贷成本,最后通过竞争者对市场的争夺逐渐回归到利率的正常水平,这不失为当前解决建设新农村资金筹集困难的有效途径,但在这个过程中要注意保持利率的适度高的水平,不然可能会因为高的利率带来新的高风险,就适得其反了。另外,也可通过引导和规范而不是限制和取缔各种非正规民间金融、加大政府财政支农力度等措施来解决农村市场的金融抑制。

(3)斯密认为,当一个人的资财,只能维持他几天或几个星期的生活时,他会很少考虑从这笔资材中获取收入。他会尽可能地节约消费,希望依靠自身的劳动,能获得一些收入来增补这笔资财。他的资财完全来自他的劳动收入。各国的穷苦劳动者大多过的这种生活。斯密通过分析资财的额度和可支配期限将其界定为生产性和生活性支出两部分,又将生活性支出按来源和用途细划为三种类型。这样,使我们对收入的认识逐步深化,更利于支配和使用不同类型的资财,为后来人们树立了理财观念和收支计划提供了依据。

(4)斯密认为,一个为了消费而借贷的人很快就会破产,而借钱给他的人通常也会后悔自己的愚蠢。因此,为了这样一个目的不论是借款还是贷款不管什么场合高利盘剥是不可避免的,对于双方均将不利。既然借贷的人多为穷人,放贷的人会提高利率(如高利贷)来弥补这部分风险,但利率提高的同时又增加了还贷的风险。这样就存在了一个悖论:不管是借贷者还是放贷者,双方都存在利益的流失和各种风险,高利贷却依然能够生存下来。我认为原因是高利贷的存在包含了诸多不正当的经济和社会行为,比如洗黑钱、黑势力介入、借款者被迫从事违法犯罪现象等。

由于当前我主要涉足的领域是农村的金融问题,所以对《国富论》中与此相关的内容进行了拜读和分析。第一篇和第二篇做了有选择的精读,第三篇是概要地阅读,第四篇和第五篇仅作大致浏览,尽管殖民地部分斯密做了最为详尽和精彩的论述,然而限于时间和篇幅,在此一一略过。上面的一些认识和观点纯属我个人的意见,希望老师和学者能够点出其中理解偏颇和谬误之处,以期更好地理解这本经济学的典范巨著。

读《国富论》有感

斯密所著的《国富论》,全名为《国民财富的性质和原因的研究》,此书初版于1776年,就是美国《独立宣言》发表的那一年。在资本主义社会的发展方面,《国富论》起了重大的促进作用。《国富论》的编者马克斯?勒纳评论说:"这是一本将经济学、哲学、历史、政治理论和实践计划奇怪地混合在一起的书,一本由有着高深学问和明敏见识的人所写的书。这个人有强大的分析能力,能对他的笔记本中所有的材料进行筛选;又有强大的综合能力,能按照新的和引人注目的方式将其重新组合起来,斯密对他当时的学术领域的各种思想是极为敏感的。他像后来的马克思一样,不是一个关在自己房子里的与世隔绝的学者,他仿佛全身装着天线,能收到并吸收所能接触到的一切信息。他在封建欧洲解体之末、近代世界开始之时写作,在这个世界中,封建制度仍以既得利益集团经常表现的顽固性在坚持。他正是为反对这种利益集团而写作的。结果是,他的书不只是为图书馆架藏而写的,它对经济意见和国家政策产生了深刻的影响,它形成了我们今天住在其中的整个生活环境。"

斯密在《国富论》中要回答的最后问题是,感情与"公平的旁观者"之间的内在斗争,在社会的长期演进中究竟是怎样在历史本身的大舞台上发生作用的。这个问题的答案见第五编,他列举了社会发展的四个主要组织阶段,除非由资源的匮乏、战争或政府的坏政策予以阻止,否则这些阶段是会连续进行的。这四个阶段是:猎人的最初"野蛮"阶段,原始农业的第二阶段,封建或庄园"耕作"的第三阶段,商业上相互依存的第四阶段。每一阶段伴有与它的需要相适应的制度。例如,在猎人阶段中"没有任何财产......因此,也就没有任何确立的行政长官或正规的司法行政"。随着牛羊群的出现,产生了比较复杂的社会组织形式,不仅包括"可怕的"军队,而且有不可缺少的法律和秩序堡垒。斯密思想的核心是:这种制度是保护特权的工具,不能用自然法为之辩护。他说,"文官政府是为了财产的安全而设立的,实际上是为保护富人反对穷人而设立的,即为了保护有些财产的人反对根本没有财产的人而设立的。"最后,斯密将演进描述为从封建主义走向一个需要有新制度的社会阶段,这种新制度是由市场确定的而不是由同业公会确定的,是自由的而不是受政府限制的。这在后来称为放任自由的资本主义,斯密称之为完全自由的制度。这种物质生产基础的连续改变,将带来的上层建筑的必然改变,这和马克思主义的历史观有明显的相似之处。可是也有一个重大的差别:马克思主义体系中的最后动力是阶级斗争,而在斯密的哲学史中,主要的推动机制是"人性",由自我改善的欲望所驱使,由理智所指导。

《国富论》远远不是一部通常所认为的学术论文。虽然斯密也劝说放任自由,但他的论证却更多地是反对政府干预和反对垄断;虽然他赞扬贪欲的结果,却又几乎总是鄙视商人的行为和策略。他也不认为商业制度本身是完全值得赞美的。

国富论读后感

《国富论》,全名《国民财富的性质和原因的研究》。作者亚当·斯密是英国政治经济学古典学派的创立者。该书初版于1776年,与美国的《独立宣言》同年发表。

亚当·斯密被奉为“经济学之父”。而《国富论》在其成文之后的200多年时间里,先后赢得了无数荣誉:“西方经济学的‘圣经”、“经济学的百科全书”、“影响世界历史的10本书之一”等。英国著名历史学家巴克勒在其名著《文明史》中,甚至认为“从最终效果来看,这也许是迄今最重要的书”,“这本书对人类幸福做出的贡献,超过了所有名垂青史的政治家和立法者所做贡献的总和”。

更为众多经济学家所“迷惑”的是,亚当·斯密200多年前所做的这本经济学的奠基之作,仍然涵括了我们今天经济活动和经济研究的方方面面,而且它结构严谨,无懈可击。

在《国富论》里,亚当·斯密在否定重农主义和批判重商主义的基础上,说明了分工和贸易如何增加国民财富,并界定了君主或国家的职责和收入来源。全书分为5篇,作者在《导论及全书设计》中说,“本书前四篇的目的,在于说明广大人民的收入是怎样构成的,并说明供应各时代各国民每年消费的资源,究竟有什么性质。第五篇即最后一篇所讨论的,是君主或国家的收入。”具体而言,第一篇讨论的是劳动生产力改良的原因,以及产品在不同阶层之间自然分配的顺序。第二篇讨论的是资产的分类、性质、储蓄和使用。第三篇以罗马帝王衰落之后,欧洲农业发展所受的制约及其农村的衰落,和商业城市兴起的实际,探讨了财富增长的不同路径。第四篇则在此基础上,从当时最受推崇的重商主义开始,论述了重商主义和重农主义两种政治经济体系的后果。第五篇则讨论君主或国家的开支方向和收入来源。

亚当·斯密在论述所有问题时,都有一个基本的前提,这个前提总是被他或隐或显的提及:在经济生活中,每个人都追求自己的利益,经济的出发点是利己心(这应该就是现代经济学中“理性经济人”的来源)。斯密在全书中主要提出了以下观点:

1.“看不见的手”的作用。每一个行为的动机,主要在于利己,求得自己的利益。利己心是人类一切经济行为的推动力。而且利己性并不是值得反对或摒弃的,这是人性的一面,是一种自然现象。个人自私可以有助于整个社会福利。

2.劳动率增长的关键在于分工协作。斯密在书中第一篇第一章以制针业为例子,来说明分工所带来的生产率的巨大改进。分工以及劳动的划分促进了专业化作业。而对专业化作业的追求,导致了工厂制度的诞生。

3.劳动价值论。作者在第一篇第五章(24—36页)论述商品的真实价格和名义价值(应该就对应于马克思经济学观的价值和价格)时,提出了劳动价值理论。作者开篇就说道,一个人是贫是富,就看他能在什么程度上享受人生的必需品、便利品和娱乐品。但自分工完全确立以来,各人所需要的物品,仅有极小部分仰给于自己劳动,最大部分却须仰给于他人劳动。所以,他是贫是富,要看他能够支配多少劳动,换言之,要看他能够购买多少劳动。一个人占有某货物,但不愿自己消费,而愿用以交换他物,对他说来,这货物的价值,等于使他能购买或能支配的劳动量。因此,劳动是衡量一切商品交换价值的真实尺度。斯密同时否定了旧重农主义所谓土地是价值的重要来源的论点。

4.主张“自由放任”的经济政策。作者在第四篇“政治经济学体系”中,讨论了两种经济制度(重商制度和重农制度)的原理和弊端。并提出了自己的主张:自由放任。作者极力论述了无论根据重商主义还是其他原则,对几乎所有商品的进口实施限制都是不合理的,他认为,“为阻止进口或减少进口而设立的关税,则显然是既破坏贸易自由也有损于关税收入的。”(第339页)。他极力倡导自由贸易。他还主张国家与国家之间要像个人与个人之间那样实行分工。他认为国家不应对商业(无论是对内还是对外)加以任何限制,只有这样,才能实现国家的充分发展和繁荣。

5.政治经济学的目的。斯密认为政治经济学的目的在于促进国民财富的增长,在于协调社会中人与人的利益,并避免牺牲其中任何一方的利益。“政治经济学的目标是使人民和君主都富裕起来”(第309页)。

6.政府在经济活动中的责任。斯密主张限制国家干预经济。国家的职责应该是维护国家安全、环境的和平安全、个人公平竞争,并避免各种垄断。换言之,国家应充当的是守夜人的角色。

7.政府的开支。政府的开支体现着政府的责任,政府的开支包括以下几个方面:国防、司法、公共工程和公共机构、维护国家尊严。在论述“建立和维持不能为个人带来利润的公共工程和公共机构”时,斯密还特别详述了“为社会商业提供便利”和“促进人民教育”的开支。

8.国家有支出就要有收入,收入主要来自赋税。斯密否定了旧重商主义所谓国家应该储存大量金币的做法,也否定了国家靠经营专属于自己的公共资本或土地以获取收入的做法。他认为那样“看似对人民个人无损,但其实是对全社会造成了损害。”他主张为社会全体利益考虑,“不如拍卖王室领地,分配给人民”。而君主的收入则由人民提供其他收入来替代。换言之,“人民必须从自己私有的收入中拿出一部分上缴给君主或国家,以弥补公共收入。”

9.赋税四原则:1公平2稳定3征收便利4遵守经济原则,避免妨碍人民经营和给人民增加更多负担。

读罢此书,我最深的感受,是亚当·斯密建立在大量的充分的事实基础之上的严密论证,开创了经济学科的理性思辨传统。真不愧是经济学科的“奠基”之作。国内经济学家,哪怕是一些权威学者(诸如吴敬琏、张维迎、樊纲之流),都应该好好的首先继承这个传统,其次才是其思想和观点。当然,国内也有一批斯密忠实的学生,仍然在世的有清华大学人文学院的秦晖、人大农发学院院长温铁军,天则经济研究所创办人矛于轼,以及中欧国际工商学院院长刘吉等,他们脚踏实地搞研究的精神是值得人尊敬的。

国富论读后感

人总是有种惰性,能躺着决不坐着,能坐着绝不站着;读书也是这样,能看视频的懒得看书,这就是为什么,很多人不看《三国演义》不看《三国志》,而愿意听易中天来说三国,易中天还算一个不错的学者,但于丹亵渎了《论语》还不够,还要去玷污《庄子》,实在是让我想抓狂。这可能都是因为现代人的惰性吧,宁愿吃别人嚼过吐出来的东西,而不愿意自己去亲自品尝吧。

身边也有不少朋友爱读书,但总是只看一些畅销书,对于一些经典,总是躲开绕开,其实我自己也经常这样,以为自己看了不少书,但有重量的,够分量的实在有限。即使看了,但总是乱乱的收获不大。这就太可惜了,如同春天播种了,夏天施肥了,惊叹着秋天灿烂的麦浪,而忘了去收割。虽说以前也写过一些书评,但都只限于粗略的感想,而没有消化性的分析。所以,这种习惯必须改掉,得养成写读书笔记的习惯。那就从经济学的开山祖师亚当·斯密的《国民财富的性质与原因的研究》开始吧。

今晚(09年3月13日),终于把亚当·斯密《国民财富的性质与原因的研究》看完了,翻到最后几页时,还隐隐然依依不舍。这本书我看了挺长时间,断断续续的快两个月了,看的挺细,一想到斯密几乎花了30年时间的积累,整整写了8年,我这么快就看完,实在过于仓促。真所谓,“看书难,写书更难”。这本书值得我,值得每一个经济学人每年都看一遍,找到来时的路。

我看的这个版本可以说是国内最好的版本了,商务印书馆出的,译者是郭大力和王亚南,总计约60万字。分上下两册,上册是72年一版一印,是我去年8月在南岭书市时买的,好像是花了5元钱吧,实在是太值了;下册是从图书馆借的,74年一版一印。

没能找到英文版,但从中文版看来,可以说全书字字珠玑,实在达到了“字不得减”的境界,这可能与译者也有关吧,这本书早在1931年就由郭王二人翻译过了,65年又加以修订,所以非常好,郭王两人也是中国经济学界的前辈,现在厦门大学的WISE指的就是“王亚南经济研究院”。此乃题外话了。英文版日后一定要想法弄到,某新版本的译者在序言中说,他实在是太惊叹斯密的文笔了,所以我的好好学学,说不定还是我英文写作的典范。

也许本就是怀着崇敬的心态去看的,也许如钱钟书说的信而好古,“我们思慕古代不一定是尊敬祖先,也许只是喜欢小孩子,并非为敬老,也许是卖老。没有老头子肯承认自己是衰朽顽固的,所以我们也相信现代一切,在价值上、品格上都比了古代进步。”后来看到哈耶克[1]在《自由宪章》中这样的一段话才觉得道出实情,我们在看古人的作品时,总是感到“英雄所见略同”,其实使这些略同的观念早就从古人以来已渐渐成为人们的常识。这本书也让我不断的惊叹,难怪连一向在经济学界以个性著称的弗里德曼都在斯密的坟前喃喃自语,我们一直没能走出先生的思想范畴,却时不时的走错方向。

在阅读时,我脑海中不断翻腾的经济学概念几乎一一的都能从这找到出处,虽没有后人的修饰,精确,但基本思想是一样的。但也许这还不是最终的来源,也许压根就没有来源,“真理具有朴素性,一旦说出来,人人似乎觉得无需证明”。斯密将西方几千年的经济学思想做了一次梳理的功劳还是无人能及的,如同牛顿的《自然哲学原理》,所谓集大成者就是这样。希望自己将来有机会能到英国去,能到斯密的坟前拜祭一番,表达我无比的敬意。

这本书分为序论和正文五篇:

第一篇主要讲生产力增进的原因,包括分工的研究,货币的起源及效用,商品价格的组成,劳动工资,资本利润等这基本囊括了现代微观经济学的基本方面。由于1776年之际,农业占国民财富的主要部分,所以第十一章“论地租”占了非常大的篇幅。

现代经济学的一个大派可能就是这里的一章节,比如杨小凯[2]的超边际分析学派,基本思想就是多第一章“论分工”的细化研究,杨小凯非常看重分工,斯密也很看重分工,认为分工是生产力增进的原因。而且指出分工受市场规模的限制,也就是市场越大,分工越细。市场的本质在于交换,用后来李嘉图的“比较优势”的术语来说,就是交换能够发挥比较优势,从而能够达到互利。(说到这,我要感谢一些李嘉图,感谢一下曼昆,就是因为这个“比较优势”的感念,才让我彻底决定转向经济学,因为它解决了困扰我的一个问题“共产主义的可能性”,有了这个“比较优势”,我就找到了彻底否定“共产主义”的武器了,此乃后话,以后详述)。

看完这章,我联系中国的情况,产生一个想法:60年代初大饥荒,所谓的自然灾害,之所以为造成那么严重的后果,其实最大的祸首就是对于市场的破坏,对市场的割裂,这当然只是我的猜测,我还需要数据来验证,这就留待研究生时再研究吧。但这话题可能有点敏感,有点危险。关于市场的割裂,其实在明朝也是非常严重的,明初,朱元璋称帝后,他非常害怕像他一样的农民来反他,于是在各地都派有驻兵,他想了一个贻害无穷的招数——各地驻军的供养由附近的人民供养。这表面上看来能够减轻人民的负担,但由于失去了牵制驻军的力量,所以给人民带来了莫大的苦难,更严重的是阻碍的市场的发展,使中国从此进入了自给自足的小农经济。根据剑桥大学李约瑟博士的《中国科学科技史》的数据表明,宋朝末年,也就是清明上河图画的那个时代,当时中国的经济发展到了前所未有的巅峰,人均产值也是后代的元明清所没能超越的。民间传说,朱元璋仇视商人,杀了鼎力资助过他的沈万三。有点研究,但我坚信,市场的扩大会促进分工的细化,分工的细化会促进生产力的发展。

关于地租这一块,由于大陆受马克思的毒害实在是太深,有必要重新构建地租学说,特别是中国现在已开始恢复农村土地自由流转。不然将来意识形态将会是一个莫大的阻力。

第二篇——论资财的性质及其蓄积和用途

这一篇讨论了资本,对资本进行了分类,后来的李嘉图,以及马克思继承他的分类方法。对资本不是我感兴趣的,其中我尤其对于“利息”感兴趣,似乎所有的文明都对这样

下册明天就要完了,先写完下册吧:

下册比上册更有意思,更好看更好懂些。主要侧重于现在的制度经济学,或者说公共经济学的,其中系统的讨论了政府的各种职能,驳斥了当时流行的,现在仍然存在很多人的脑中的“重商主义”的观点。“重商主义”认为,黄金白银是一个国家财富的象征,所以国家应该尽量的积累黄金白银,这样自然而然的会产生贸易保护主义,鼓励出口,压制进口。

这一点,不知道何时也不知不觉的成为渗透中国人血液的观点。也许源头可以从历史书上找到,近代史上我们会看到“出超”“入超”这样两个概念,无论是历史书,还是老师似乎都隐隐约约向我们灌输这样的一个观点:“出超比入超好”。这就是为什么,我们中国改革开放30年,会这么的热衷于“创汇”,以至于现在都有不知道该怎么花的钱。这是好吗?一点都不好,隐患无穷,我真担心中国会成为这次金融风暴的中心,美国大概花两年时间就能走出危机,而我们中国也许至少的花三年,我甚至有时悲观的认为,中国走不出去。当然也许是我自己情绪低落时的悲观判断吧,因为一个人都世界的判断往往不是在于这个世界客观是怎样,而是在于这个人对自己的信心。因为我忽略了中国人不可思议的忍耐力,不可思议的惰性,经济学上可以称为粘性。

今年是个敏感的年份,我也得小心自己的言论,说不定那天就被人叫去“喝茶”,当然我写的东西,看的人还是很有限的,可能除了我自己之外,不知道还会有谁,不管哪,那就自己玩吧,象兰晓龙说的“我从来就在和自己玩”。还是回到斯密吧,第七章“论殖民地”尤其精彩,说说当时的背景吧,作者写到这时大概是1775年,要知道1776年就是美国发表《独立宣言》的时候,当时几乎所有的英国人都是以为,北美的那帮人肯定是数典忘祖,居然干预反叛自己的国家。但斯密居然能够站在一个很客观的角度分析这个新新政府产生的原因,以及发展的趋势,对这个政府更多的是持宽容的态度,这实在是太不容易了。有时候不能不让人感慨,这世界有太多的巧合,1776年《国富论》的发表和《独立宣言》的发表无疑也是一个巧合,更巧合的是,《国富论》几乎是这个新兴国家的治国纲领,更准确的说是后面《美国宪法》形成的思想基础。从而也决定了人类社会发展的方向,可谓人类伟大的杰作。

第五篇——论君主或国家的收入

我印象非常深刻的是对“司法”和“教育”的论述尤其精彩,提出了法庭也应该想商店一样引入竞争机制,而不能以地域来进行垄断。这样如果各法庭就会迫于生存压力而会做出相对公正的判断,如同我们的宋朝时“包青天”那样,就因为大家觉得包拯的断案具有相对的公正。这对中国当下的司法尤其具有参考性,我们中国现在已经出现很多的人民有冤无处诉的情况,这就是为什么每年都有那么多人要“上访”的缘故,人民已经很没有安全感了,前一段时间发生的什么“躲猫猫”,唯有叹息。

关于教育,我实在也有太多的想说的,教育从来就是一个国家的公共支出的部分,而我们居然能够想出教育产业化来,实在是用卑鄙下流来形容也是不为过的。我们的教育支出从来就没有超过国家岁入的3%,2007年占2.09798%,2008年占2.607%,教育法都规定了至少4%,而世界平均水平是6%,台湾达到9%——12%,可见我们口口声声喊着“再苦不能苦孩子,再穷不能穷教育”,可政府实在是太......很多人觉得我们的教育改革开放后发展很快,尤其是高等教育,由原来的入学率3%提高到20%,而实际情况是怎么样呢。近30年来,我们的大学数量不但没有增多,反而不断的减少,我们不过是将原来的“中专”提升为“大专”,将“学院”变为“大学”,高中以上的学校数量反而可能没有增加。这就如同说在鱼缸不断减少的情况下,不断的往鱼缸放入更多的鱼苗。这就是为什么中国的大学动不动就是好几万人,比人家一个国家的人可能还有多,一个国家大了可能不是坏事,但一个学校大了,绝对不是好事。关于这个问题,以后详加论述吧,这里面牵涉到独立办学的,没有言论自由,没有结社自由,中国的大学是不能走上独立的,也就是没有出路的。这个问题日后必将成为改革的突破口。

英国著名建筑篇(3):冰姑娘

一 小鲁迪
让我们去瑞士游历一番,让我们在这秀丽的山国里四处看看,那里树木沿着陡峭的石壁
生长成林;让我们爬到那些闪光的雪地里,再下到绿草地;河流小溪匆匆流过这片草地,就
好像害怕时间不够,来不及流到海里消逝掉似的。太阳烘晒着深谷,也烘晒着高处那些厚实
的积雪。积雪年复一年地融化,结成了闪闪发光的冰块,变成声势浩大的雪崩,形成有尖峭
冰块的冰川。在小小的山城格林德尔瓦尔德旁两个宽宽的山峡“恐怖号角”和“晴雨号角”
①的下面,便有两片这样的冰川,看去十分奇异。于是到了夏天便有许多许多的外国人从世
界各地赶到这里来。他们翻过白雪覆盖的高山,爬下深谷,接着他们还要往上爬好几个小
时。他们往上爬的时候,山谷变得更加地深邃。他们往下瞧,就好像是从汽球上往下瞧一
样。身前往往垂挂着云朵,厚实,沉重,就像是一道道围绕着山尖的烟缦。而在散布着许多
深褐色木屋的山谷之中,则还有一丝阳光在闪耀,把耀眼的绿景中的一片托出,看去它就像
是透明的一般。下面的水湍急地流过,发出嗖嗖、飒飒的声音。前面的水涓涓淌下,发出清
脆的响声,看去宛如从山上飘下的一条摇曳的银带。
上山的路的两侧有一些木屋,每所木屋都有自己的一个种土豆的园子。这是必需的,因
为屋里人口很多,这里满是孩子,他们的嘴都很能吃。孩子们从家家户户屋里涌出,围着经
过的旅客,这些旅客或是步行,或是乘车。这一群孩子全都做生意。小孩们兜售刻得十分精
巧的木头小屋,就像人们看到的建在这个山区的那种。不论是下雨还是晴天,孩子们都带着
他们的商品蜂涌而来。
二十多年前,有一个小男孩时常站在这里做生意。但他总是离开其他孩子远远地,脸上
的表情很严肃,双手紧紧地拿着自己的木盒子,好像不肯放手似的。而正是他那严肃的表情
和孩子的小小年纪引起了人们的注意。他被叫了过去,常常也是他做的生意最好,他自己也
不明白是什么缘故。山的高处住着他的外祖父,这些精巧可爱的木房子是他雕出来的。上面
起居室里有一只旧柜子,里面装满了这一类雕刻出来的东西。其中有胡桃夹子、刀子、叉子
以及刻了美丽的树木花草和奔跑玩耍的羚羊的木盒。能使孩子们高兴的东西应有尽有。这个
小孩,人们叫他鲁迪,却更喜欢用渴望的神情看着屋梁下面挂着的一支老枪。他的外祖父答
应,他可以得到它。不过得先等他长大,身体结实能使用它的时候才行。
尽管孩子还这么小,他却已经开始在牧放山羊了。如果说能够和这些羊一起爬便能够成
为一个好的牧羊人的话,那么,是啊,鲁迪便是一个好牧羊人了。他甚至比羊爬得还要高一
些,他喜欢爬到树梢上去翻鸟窝,他非常大胆,非常勇敢。但是只有他站在汹涌的瀑布旁,
或者在他听到雪崩的声音的时候,你才能看到他脸上绽出笑容。他从不与其他的孩子一起玩
耍。只有在外祖父派他下山去做买卖的时候,他才和他们在一起,而鲁迪并不太喜欢这样。
他更喜欢去爬山,或者和外祖父坐在一起,听他讲古时候的故事,或者讲他的老家梅林根一
带的人的事情。梅林根的人并不是当地的原始居民,他这么说;他们是迁来的。他们从老远
的北方迁来,北方住着他们的族人,叫做“瑞典人”。知道这么些东西真是知识丰富了,这
一点他很了解。但是,他还从另外的交往中得到更多的东西,从家里的畜类那里学到本领。
有一头很大的狗,叫阿约拉,鲁迪的父亲遗留下来的。有一只公猫,这东西对鲁迪的意义特
别重大,它教会鲁迪爬高。
“跟我上屋顶去!”猫这么说,说得非常清楚,一听就懂。一个人还是个孩子,还不会
讲话的时候,是非常能懂得鸡呀鸭呀,猫呀狗呀的话的。它们对我们说的,就像父亲母亲说
的一样可以听懂,可是得真正是很小很小。祖父的手杖会嘶鸣,变成马,有头,有脚和尾
巴。有些孩子这种领悟能力比其他的孩子晚一点儿,大人便说这样的孩子迟钝,长期脱离不
了孩童期。大人的话说得真是大多了!
“跟我来,小鲁迪,上屋顶去!”是猫开头讲的一点东西,鲁迪听懂了。“说什么会掉
下来,那全是瞎话;只要不怕,就不会掉下来。来!你的一只爪子这样,另外一只这样。用
前爪在你前边抓牢!眼睛注意看着,身体灵活一点儿!要是遇见裂缝,便跳过去,抓牢了。
我就是这样的!”
鲁迪于是也这样做了。所以他常常和猫一起坐在屋脊上,他和它一起坐在树顶上。是
啊,他还坐在山沿上,那是猫没有去过的地方。
“再高些,再高些!”树木和矮丛说道。“你瞧见了吗,我们是怎么往上爬的!瞧我们
爬得多高,只要抓紧,我们甚至可以爬到最最尖峭的崖石顶上!”
鲁迪顺着山爬得高高的。往往是在太阳还没有照到那上面的时候,他就在那里享受他早
晨的饮料——清新、浓郁的大山气息了。这种饮料,只有我们的主会配制。人类看到了配制
说明,上面写的是:大山花草的清新芳香,大谷中的皱叶留兰香和百里香。垂悬在天空中的
云朵,把一切浓郁的气息吸了进去,接着风便把云朵梳理分开洒遍云杉树林,馥郁的气息弥
漫于空气之中,轻盈和清新,总是那么清新。这便是鲁迪的晨饮。
太阳的光线——太阳传播幸福的女儿,亲吻着他的面颊。晕眩在诱惑,但却不敢接近。
外祖父屋子上的燕子——至少有七窝燕子,飞上来到他和羊群的身边,唱着:“我和你!你
和我!”它们把家里的祝福带了上来,甚至有家中唯一的两只禽类——那两只母鸡——的祝
福。可是鲁迪却跟这两只母鸡合不来。
不管他多么小,他总是赶过路的了。而且对这么样一个小孩,路程还不算短。他出生在
瓦利斯州,被人抱着翻过山来。不久前他步行去看了那不太远的“灰尘山瀑”②。这山瀑在
积雪覆盖、闪闪发光的白色的处女峰③前的空中,像一块银纱一样。他曾去过格林德尔瓦尔
德的那巨大的冰川。但是,那是一段十分令人悲哀的往事,他的母亲就是死在那里的。“小
鲁迪在那里,”外祖父说,“失掉了他童年的欢乐。”那时小男孩还不足一岁,他笑的时候
比哭的时候多,他的母亲这样写过。可是,自从他落到冰缝中去之后,他的心思完全变了。
外祖父很少谈到这一点,然而,山里所有的人都知道这件事情。我们知道,鲁迪的父亲曾经
是邮差。屋子里的那条大狗,当年一直跟着他往来于辛普朗和日内瓦湖之间。瓦利斯州的罗
纳山谷里,还住着他父系的亲戚。叔叔是一位捕羚羊的能手,也是一位有名的向导。鲁迪失
去他的父亲的时候还不到一岁,母亲很想带着自己的孩子回到伯尔尼山地自己的亲属家里。
她的父亲住的地方离开格林德尔瓦尔德只不过几个小时的路程。他会木雕,挣得的钱可以养
活自己。六月一天,她抱着孩子,由两位捕羚羊的猎手陪着动身了,翻过盖米山去格林德尔
瓦尔德。他们已经行完绝大部分路程,到达了连着雪原的山脊,可以看到她出生的地方的山
谷,看到了那些她熟悉的木房子了。只需再费一点事,翻过大的雪原的最高处,便可以回到
家了。新雪盖满了雪原,遮挡住了一个裂缝。这裂缝虽说没有裂到活水流淌的底部,但却也
比一个人深一些。年轻妇女抱着自己的孩子滑了一跤,跌到了裂缝里,不见了。她的旅伴没
有听到一点声音,连一声叹息都没有,只听到一个小孩在哭,伴随她的那两个人从最近一家
人那里找来绳子、杠子的时候,一个多钟头过去了。他们觉得这绳子、杠子或许能用得着来
救他们。费了很大的劲,他们才从冰缝里把两具像是尸体的东西弄了出来。他们想尽一切办
法,总算把孩子救活过来,但是却未能救活母亲。于是,老外祖父家里来的是一个外孙,而
不是一个女儿。那个以往笑比哭多的小孩,现在好象改变了习惯。这种变化显然出现在他落
到了冰川的裂缝里,落到那冰冷奇异的冰的世界里去的时候。那下面,就像瑞士人所相信的
那样,那些被诅咒的魂灵被永远地锁着,直到世界的末日。
原是急速奔流的水,现在冻结和被挤压成绿色明亮的冰块。冰川铺在大地上,一大块冰
堆到另一大块冰之上。在下面深处急速地奔流着由融化了的雪和冰形成的激流。激流经过的
地方有许多深洞和巨大的裂缝,是一座奇异的水晶宫殿。在这座宫殿中居住着冰姑娘,冰川
女王。她,这位屠杀者,这位破坏者,一半是空气的孩子,一半是河的强大的统治者。因
此,她能够以羚羊的速度,飞奔到雪山的最高的顶上,能在下面急速流过的河边的杉树细枝
上摇曳,能从一块山崖跳到另一块山崖上。雪白的长发和蓝绿的长裙随着她的身躯飘动,这
长裙就像瑞士的深邃的湖泊中的水一样闪闪发光。
“毁灭,坚持下去!我就是威力!”她说道。“一个可爱的孩子从我手中被偷走了。一
个我亲吻过,但却没有把他吻死的孩子,他又回到了人们之中。他在山上看羊,不断往上
爬,总是往上爬。他离开了大家,但没有离开我。他是我的,我要把他抓回来!”
她请司掌晕眩的精灵去负责这项使命。那时是夏天,皱叶留兰香生长得很茂盛,那一片
绿对冰姑娘太炎热。司掌晕眩的精灵飞起来又落了下去。来了一个,来了三个。“晕眩”有
许多姐妹,一大群。冰姑娘从许多位当中选了强有力的那位。这些司掌晕眩的精灵,在屋里
屋外都可以施展威风。他们坐在台阶的栏杆上,坐在钟塔的围栏上。他们像松鼠一样顺山沿
奔跑,跳到山沿之外。像泅水的人踩着水一样踩着空气,把他们的牺牲品诱了出来,诱到深
渊中去。司掌眩晕的精灵和冰姑娘,都像珊瑚虫捕捉身边的一切在动的东西一样,捕捉人
类。司掌晕眩的精灵现在便要去捕捉鲁迪了。
“让我去捉他!”司掌晕眩的精灵说道。“我办不到!那只该死的猫把它的本领传授给
了他!那个小人儿有一种本事,让我接近不了他。这小鬼垂悬在一根伸到深渊之外的树枝上
的时候,我够不着他,我没法去搔他的脚底板,也不能让他在空中猛地掉下去!我不行!”
“我们可以的,”冰姑娘说道,“你或者我!我!我!”“不行,不行!”传到他们耳
中这样的声音,就好像是教堂钟声在山里的回声。但是,那是歌声,是话语,是大自然的精
灵,阳光的众女儿的柔和、慈善和美好的协调的混声合唱。她们每天黄昏的时候,在群山之
巅围成圈玩耍。把她们的玫瑰色翅膀伸开,这些翅膀又随着太阳的下沉,变得更红更红。高
耸的阿尔卑斯山在燃烧,人们把它叫做“阿尔卑斯的火焰”。太阳落下去以后,阳光的众女
儿们又退入山顶,在皑皑白雪中憩睡,直到太阳升起,这时她们便又爬起来。她们特别喜欢
花儿、蝴蝶和人类。在这些人和物中,她们特别疼爱小鲁迪。
“你们抓不到他!你们抓不到他!”她们说道。
“更大更强的我都抓得到!”冰姑娘说道。
于是,太阳的众女儿们唱了一首讲一个游徙人的歌。旋风把他的帽子吹脱,急速地吹
掉;“风可以吹走躯体,但却吹不走本人;你们这些有威力的孩子可以抓住他,但你们却留
不住他。他甚至比我们更强大,更神圣!他升得比太阳——我们的母亲,还要高!他有咒语
可以降服风和水,让风和水为他服役,听从他。你们释放出沉重、压迫的重力,而他升起得
更高。”
那钟一般地清脆的合唱声就这么好听。
每天早晨,阳光从外祖父屋子唯一的小窗子照进去,照着那安静的孩子。阳光的女儿们
亲吻着他,她们要把冰川女王给他的吻加热融化,驱散掉。那是他在自己母亲的怀中落下躺
在冰缝中的时候,冰川女王给他的。后来他又奇迹般地得救了。

二.走向新家
鲁迪现在八岁了。居住在山那边的罗纳山谷的叔叔,想把孩子接到他那里去,可以接受
好一点的教育,有利于成长。外祖父觉得这很好,同意放他走。
鲁迪要动身了,要和许多人告别!除了外祖父外,首先就是那条老狗阿约拉。
“你的父亲是邮差,我是邮差养的一条狗,”阿约拉说道。“我们曾经走南闯北,我认
识山那边的狗和人。我不习惯讲许多的话,可是现在很明显,我们再不能在一起谈话了,所
以我想讲得比往常多一点儿。我要告诉你一个故事,这故事我一直藏在心里,一直在琢磨。
我弄不明白,但是这也没有什么关系。我悟出了一个道理,在世界上,狗也好人也好,得到
的分配不平等,这是千真万确的。并不是什么东西生来都可以躺到人的膝头上去的,或者都
有牛奶喝。我就没有受过这样的优待。然而我却看到一只小狗坐在邮车里,占了一个人的座
位。夫人是主人,或者说它是夫人的主人,她带着奶瓶喂它。给它甜面包,但它连一口也没
有吃,只是闻了闻它,于是她自己把它吃掉了。我用脚板在车子旁边跑,真是像条饥狗一般
地饿。我自己琢磨,这真是太不公平了——但是看来不公平的事是很多的!但愿你也能让人
抱在膝头上,坐进邮车里。然而这可不是自己做出来的。不论我叫也好,嚎也罢,我都没有
能够做到。”
这是阿约拉说的。鲁迪抱着它的脖子,面对面地在它的湿嘴上亲吻了一下。之后,他把
猫抱到自己的腕子里,但是它挣脱开来。
“你把我抱得太紧了。对付你,我不想用爪子!你只管爬过山去,我不是教你怎么爬来
的吗!永远不要相信你会落了下去,你就肯定能站住脚!”接着猫跑开了,它的眼睛里闪亮
着悲伤,它不愿意让鲁迪看到。
母鸡在地上跑来跑去,有一只尾巴没有了。有一个想打猎的游客把这只母鸡的尾巴打掉
了,那个人以为它是一只野禽。
“鲁迪要翻山了,”一只母鸡这么说道。
“他总是那么忙,”另外一只说道,“我不喜欢道别!”于是两只母鸡一拐一拐地走开
了。
山羊也祝福他好。它们叫着:“咩!咩!咩!”很是悲哀。这时,正好这个地方居民中
有两位很能干的向导,要翻山到那边山脚附近的盖米去。鲁迪要跟他们一起步行去。对这么
一个小家伙来说,这一趟旅行是很艰难的。但是他有力量,也有勇气,教他不致累倒。
燕子随他飞了一程:“我们和你!你和我们!”它们唱道。他走的路要经过湍急的吕申
河。这条河从格林德尔瓦尔德冰川的黑缝中,分成条条细流泻下。倒下来的树干和石块,在
这一带成了过水的桥。他们走完桤木丛地带,开始往山上爬了,就在冰原的融水从山侧往下
倾泻的那一带。于是,他们一会儿踩着冰块,一会儿则要绕过冰块在冰川上行走。鲁迪不得
不爬一程走一程。他的眼睛流露出愉快的光芒。接着他把用钉了铁掌的爬山鞋踩在冰上,踩
得十分地牢,就像要在自己走过的地方留下印记一般。山水冲刷下的黑色泥土,盖在冰川
上,让这一带的冰川看去有一层炭色。但是冰川的蓝绿色玻璃似的冰,仍在闪闪发光。遇到
了被兀出的冰块所阻挡而形成的小水潭,他们便得绕行。在旅途中,他们走到了一块巨石附
近。巨石横在冰崖的边上,摇摇晃晃,失去平衡,滚着坠落下去。隆隆的回声从冰川的深邃
的空洞里传来。往上走,他们不停地往上走。冰川延伸得极高,很像是由堆到顶点的尖尖的
冰块积成的大河,被两旁的陡崖夹着。鲁迪忽然想起,人们告诉过他,他的母亲和他曾掉进
这样一个森冷的深窟窿中。但一会儿这种念头又没有了。这故事对他,就和他听到过的其他
别的故事一样。有一两次,与他同行的人感到这旅程对这个小家伙或许太艰难了一些,便伸
手去拉他。但他一点儿也不感到疲乏,牢牢地站在光滑的冰上,就像羚羊一般。接着他们走
进了石头山地,有时走在连藓苔都不长的石块之间,有时走进矮杉树中,又走出到绿色的有
草的路上。总是在变化着,总是新鲜的。四周高耸着雪山。对这些雪山,他和这里的每个孩
子一样,熟知它们的名字:“处女”、“僧人④”和“鸡蛋⑤”。鲁迪从来没有爬得这么高
过,从来没有踩过这样大片的雪海。雪海上面是层层静止不动的雪的波涛,风有时吹掉这雪
海上的一点雪片,就像它吹走海水上的泡沫一样。一片冰川接着一片冰川,手拉着手——如
果可以这样形容的话,每一片冰川都是冰姑娘的一座玻璃宫殿。抓住,埋葬掉,是冰姑娘的
威严的声音和意志。太阳照得暖暖的,雪是那样地五光十色,就像上面撒过一层闪闪发光的
细小的淡蓝色钻石一般。无数的昆虫,特别是蝴蝶和蜜蜂,大堆大堆地死在雪上。它们过于
胆大飞得太高,或者风把它们刮到这酷寒中冻死。一片片逼人的乌云垂悬在晴雨峰的四周,
像捆得很精致的黑色羊毛束。乌云体内蕴藏着的巨大力量使它膨胀,以万钧之力爆发,这乌
云便变成焚风⑥猛烈地倾泻下来。这一路上的印象——高山上的夜宿,通往前方的道路,深
邃的冰峡,流水在那漫长不知尽头的时间里凿穿大大小小的巨石——,所有这些,都永不磨
灭地印在鲁迪的记忆中。雪海那一边的一座被人废弃的石头屋子,成了他们歇脚过夜的地
方。这儿有一些木炭和杉树枝子,很快火便升了起来。他们尽量把睡卧的地方弄得舒适一
些。大人们围着火坐着,抽他们的烟喝他们自己配制的带有香料的饮料,鲁迪也得了一份。
他们谈起阿尔卑斯山地带神秘的精灵;谈到那些深不见底的湖泊里的奇特的巨蟒;谈到夜间
出没的鬼魂幽灵,把在睡梦中的人背着从空中带到水上城市威尼斯;谈到那赶着自己的黑羊
经过草地的野牧人。虽说人们并未见到这位野牧人和他的羊,但是却听到过它们的铃声和羊
群那种令人感到不舒服的喧哗声。鲁迪好奇地听着,全无害怕之意。他不知道什么叫害怕。
他一面听着,一面以为自己感觉到了那种幽幻的空洞的喧哗。是的,声音越来越清楚,大人
也听到了,停止了谈话,仔细地听着,还叫鲁迪不要睡。
那是一阵狂风,一阵十分强烈的焚风从山上刮向山谷。巨大的风力把树吹折了,就好像
这些树是一根根芦苇,把木屋从河的这边吹到对岸,就像我们在走一粒棋子一样。
一个钟头之后,他们对鲁迪说,焚风现在已过去了,他可以睡了。旅途的劳累使他很疲
乏,就像听到命令一样,他立刻睡熟了。
一大清早他们就出发了。这一天,太阳为鲁迪照示着新的山、新的冰川和新的雪野。他
们已经走进了瓦利斯州,翻过了从格林德尔瓦尔德可以望见的山脊到了另外一侧。但是,离
开新的家却还很远。眼前还伸展着另外的山隙、别样的草地、树林和山路。可是,他看到的
是什么样的人呢,他们都是畸形的。一副副看去很令人不舒服的胖肿蜡黄的面孔;脖子肿得
大大的,有一块巨大的肉瘤垂悬着。那是呆小病⑦。这些人精神萎靡懒散地走着,无神的双
眼木呆呆地望着到来的陌生人。妇女看去特别可怕。新的家里的人是不是也是这个样子的呢?

三.叔父
鲁迪到了他叔父的家里——真是上帝保佑,他看到的人的长相和他看惯的人一个样;唯
一一个患呆小病的是一个可怜的呆蠢孩子,是瓦利斯州那些可怜的畸形儿之一。由于贫穷和
被遗弃,他们轮流着到每一家人家中去生活一两个月。鲁迪来到的时候,可怜的萨帕利正好
在那里。
叔父是一个强壮结实的猎人,另外还会做桶。他的妻子精力旺盛,个子矮小,脸庞几乎
跟鸟儿的一样,一双鹰眼,脖子很长,毛茸茸的。
一切对鲁迪说来都很新鲜。衣著,生活习惯,就连语言也是如此⑧。但是,孩子的耳朵
很快便能学会听懂。比起外祖父的家里,这边看起来更富裕一些,他们的起居室更大。墙上
挂着羚羊角和擦得锃亮的****,门的上面挂着圣母像。像前有阿尔卑斯蔷薇和一盏点燃的灯。
正如前面说过的,叔父是这个地区最能干的羚羊猎手之一,此外他还是经常受人雇用的
最好向导。现在鲁迪成了这个家里的宝贝蛋了。尽管这里已经有了那么一个宝贝,那就是一
只又瞎又聋,再也没有什么用处的老猎狗。但是它曾经有过很大的用处。这里的人们还记得
这头狗早年的机灵,所以现在它成了家庭的一员,应该过它的好日子。鲁迪拍着狗,可是它
不太乐于和陌生人打交道。现在鲁迪还是陌生人,但是时间没过多久,他便在这个家,在这
个家人的心中生下了根。
“瓦利斯州这里的情形并不那么坏,”叔父说道。“我们有羚羊,羚羊的消亡并不像野
山羊那么快。比起从前来,这里现在好多了。不管你多么赞美以往的好日子,我们现在的生
活不管怎么说都好得多。这里口袋有了洞,我们这个闭塞的山谷现在有了穿堂风了。老东西
一衰落,总有点新的东西出现!”他说道。叔父要是真的讲开了头,他就讲起了他的童年岁
月,一直谈到他的父亲精力最旺盛的时代的情景。那时的瓦利斯,用他的话来说,就像是一
个封死了口的袋子。里面病态人、可怜的呆小病人太多了。“但是,法国士兵来了。他们真
是些医生,他们马上消灭了这种疾病,连病人一起消灭。法国男人能打仗,用许多的办法打
一场仗。姑娘们也会打!”这样说时,叔父对他的法国出生的妻子点了点头,笑了起来。
“法国人会开山石,于是他们又干了起来!辛普朗道就是从山石上开出来的。他们在那边开
了一条道,所以现在我可以对一个三岁的孩子说,要是你要去意大利,沿着大路走便可以
了!只要这娃娃紧跟着大道走,他便能走到意大利去!”之后叔父便唱了一首法国歌,为拿
破仑·波拿巴特⑨叫好。
这样鲁迪第一次听说法国,听说里昂——罗纳河畔的那座大城,叔父去过那里。
要不了几年鲁迪就可以成长为一个漂亮的羚羊猎手。他有做一个好羚羊猎手的素质,叔
父说道。他教他拿枪、瞄准、射击。打猎的时候,他带他进山去,允许他喝热羚羊血,消除
猎人身上的晕眩。他教他掌握时间。告诉他,在不同的山侧,什么时候会出现雪崩。是在中
午时分,还是在傍晚,一切全看太阳的光线如何照射发生作用。他教他注意羚羊,从羚羊那
里学习如何跳纵,让自己落下时,脚着地站牢。如果山缝之间没有什么可以踩得住的东西,
要想法让自己的手腕支撑住自己,用大腿和小腿的肌肉扒住。必要时还可以把脖子紧紧地靠
在什么东西上。羚羊很机灵,它们常常派出伙伴监视四周。但是,猎人应该更聪明一些,不
让羚羊嗅出人味。叔叔可以哄骗羚羊,把自己的衣服和帽子挂在阿尔卑斯手杖上,羚羊会把
衣服当作人。有一天,叔叔带着鲁迪去打猎的时候,使过这种手法。
山路很狭窄,几乎可以说是没有道路。山路实际就是靠令人眩晕的深渊很近的一个檐
口。雪半融半冻,经人的脚一踩,石块便松了,落下去。在这样的地方,叔父趴下来,朝前
爬去。松脱的石头一块块落下去,撞击着什么东西,蹦了起来,又滚了滚。要从一道石崖跳
蹦到另一道石崖几次,石头最后才静静地落到漆黑的深渊中。鲁迪站在叔父身后一百步远的
最外面的一个牢固的石包上,他看见空中有一只巨大的秃鹰。它只消用翅膀一击,便可以把
正在爬着前进的可怜人打到深渊里去,把他吞噬掉。叔父的眼睛只望着崖缝那面那只领着小
羊仔的羚羊。鲁迪用眼睛盯着那大鸟,明白了它的企图。他用手按住枪准备放射。就在这
时,羚羊跳了一下。叔父放枪了,羚羊被那致命的****击中。但是小羊仔却跑开了,就好像
它在自己的一生中已经饱受逃亡和危险的考验一般。那巨鸟转了个方向飞走了,枪声吓跑了
它。叔叔直到后来听到鲁迪说起,才知道自己当时处境的危险。
现在他们在回家的路上走着,心情十分舒畅,叔父哼着一支他童年时的歌。蓦然间,从
不远的地方传来一阵奇特的声音。他们向四周望了望,朝上看,瞅见在陡峭的山坡高处堆积
的雪在波动着,就像风吹进了一块平铺着的床单下面似的。这波动着的积雪,现在像大理石
块破裂一样地碎开了,形成一股汹涌的水花四溅的激流,发出沉闷的轰隆雷鸣声,倾落下
来。这是雪崩,并没有崩落到鲁迪和叔叔的头上。但是离他们不远,很近很近。
“站牢了,鲁迪!”他喊道,“使全力站牢了!”
鲁迪抓住紧靠身边的一根树干,叔父爬到它的上面,爬到树枝上,抓得牢牢的。崩裂开
来的积雪在他们身边几尺远的地方滚滚落下。雪崩掀起的巨大气流,极强的风暴在扫荡着四
周。把树木矮丛吹断,就好像它们都只是些干芦苇杆似的,把吹断的树木抛向四方。鲁迪缩
成一团躺伏在地上,他抓牢的那根树干就像锯子锯过一般,树的顶枝被抛到老远的地方。在
那边,在被风吹折的树枝中间,叔父躺着,头被击碎了。他的手还暖和,可是面目已辨认不
出来了。鲁迪站在那里,面色苍白,浑身颤抖。这是他一生中经历的最大的恐怖,是他知道
的第一个恐惧的时刻。
很晚的时候,他才带着噩耗回到家中,全家充满了悲痛。妻子站在那里没有一句话,没
有一滴泪,直到尸体运回来的时候,痛苦才爆发出来。那患呆小病的可怜虫爬进了他的床,
第二天整天没有人再见到他,到了傍晚他走到鲁迪身边。“为我写一封信,萨帕利不会写
信!萨帕利可以把信带到邮局去!”
“为你写信!”鲁迪问道,“可是寄给谁呢?”
“寄给主基督!”
“你这是指谁?”
那个半痴——人们说的患呆小病的人,用伤感的眼光望着鲁迪,把他的手叠起,庄严而
虔诚地说道:
“耶稣基督!萨帕利要给他去信,请求他让萨帕利死吧,别让这个家里的那个男人死。”
鲁迪捏了捏他的手。“这封信到不了那边!这封信没法叫他回转来。”
鲁迪很难向他解释清楚这种事是办不到的。
“现在你是这个家的支柱了!”婶母说道。鲁迪成了这个家的支柱。

四.芭贝特
谁是瓦利斯州最好的射手?是啊,羚羊都知道,“小心提防着鲁迪!”它们可以这样
说。“谁是最漂亮的射手?”“是啊,是鲁迪!”姑娘们说道。但是她们并不说“小心提防
着鲁迪!”连那些很为女儿操心的母亲也不这样说。因为,他对这些母亲也十分客气,点点
头,就像他对年轻姑娘一样。他看去很勇敢,很愉快。他的面庞是古铜色的,他的牙齿洁
白,眼睛像炭一样黑。他是一个漂亮的小伙子,只有二十岁。他泅水的时候,冰水不会冻伤
他;他可以像一条鱼一样在水里翻来覆去。爬起高来和别人完全不一样,他可以像蜗牛附在
石壁上一样贴得那么牢,他身上有结实的肌肉筋腱。他很懂得蹦跳,先是猫教他的,后来羚
羊又教了他。他是最牢靠可信的向导,靠给人做向导他可以挣大笔大笔的钱。他叔父也教给
他怎么做桶,可是他不想干这种活儿。他的兴趣和愿望是猎取羚羊,这也可以挣到钱。鲁迪
是一门亲事的好对象——人们这样说,只是他的眼光太高。跳舞时姑娘们都梦想要和他一起
跳,一个个都醒着,走着,这么想着。
“跳舞的时候他亲吻了我!”小学校长的女儿安奈特对她最亲密的女朋友这么说。可是
她不应该这么说,那怕是对她最亲密的朋友。这种事不容易保守秘密,就像沙子装在通了洞
的口袋里一样,它会漏掉的。没有多久,不管鲁迪是多么稳重,多么规矩,大家依然都知道
他在跳舞的时候亲吻过姑娘。可是他根本就没有亲吻过他最希望亲吻到的那个姑娘。“提防
着他!”一个老猎人说道,“他吻了安奈特。他从第一个字母A开始,他当然会把所有字母
都吻遍的。”
到现在为止,能够讲到的关于鲁迪的闲话还只是在一次跳舞会中,他亲吻了一位姑娘,
只有一次。不过,即使他亲吻过安奈特,她也根本不是他心上的花朵。
在贝克斯那边,在巨大的核桃树林中,在一条湍急的山溪旁边,居住着富有的磨坊主。
他住的房子是一幢很大的三层建筑,还有几个小钟楼。钟楼屋顶上铺的是木板,上面又加了
一层铅铁板,在阳光和月光中闪闪发光。最大的那个钟楼顶上,有一个箭形的风标,箭穿透
了一个苹果。这表示着是退尔⑩的那支箭。磨坊看去富丽堂皇,可以供人作画作文。但是磨
坊主的女儿却不让人那么干,至少鲁迪会这样说,她已被他画在自己的心里。她的两只眼睛
在他心里闪耀,他的心中燃起了一团火。那团火是突然在心里燃起的,就像别的火焰燃起来
那样。而最奇特的是,磨坊主的女儿,那可爱的芭贝特却一点没有想到。她和鲁迪在一起,
总共讲了不超过两个字。
磨坊主很富有,这大笔财产使芭贝特高不可攀。但是,不论多高的东西,鲁迪对自己
说,总是可攀的。你需要爬,只要你不相信自己会摔下去,你就不会摔下去。他在家里学懂
了这个道理。
后来有这样的事。鲁迪要到贝克斯去办事,行程很远。那里的铁路还没有修好,宽阔的
瓦利斯山谷从罗纳冰川朝辛普朗山脚之下,在东一个西一个的山峰之间,沿着巨大的罗纳河
延伸着。罗纳河时常泛滥,冲向田野和道路,把什么东西都毁掉。在锡雍和圣毛里斯这两个
城市之间,山谷拐了一个弯,就像手肘一样。在到达圣毛里斯下面的时候,山谷就变得极窄
了,只剩下了河床和一条车道。这是瓦利斯州的尽头。在山坡上有一座塔楼,是瓦利斯州的
岗塔。岗塔俯视着河上的一座砖桥及河对面的税站。沃州从那里开始了。离那里不远的一个
城市,便是贝克斯。从这里开始,越是往前走去,周围的一切便越发地丰饶富裕起来。你就
像置身于栗子树和核桃树园子里一样;柏树和石榴树比比皆是。这里像南方一样暖,就像进
到了意大利一般。——
鲁迪到了贝克斯,办完了他的事情,随处看了看。但是没有看到一个从磨坊来的人,更
不用说芭贝特了。这不像他所预料的那样。
到了黄昏,空气中弥漫着百里香和椴树花的气味。布满树木的青山,像是被一片闪闪发
光的蔚蓝色的薄纱蒙着,四周笼罩着一种安详静谧。那不是梦境里的,也不像是死亡临头时
的那个样子,不是的。那好像是整个大自然都屏住了呼吸,好似它的相貌要在那蓝天的背景
前被拍成照片一样。在树木之间,在那葱绿的田野上不时立着根杆子,支撑着电报线,把电
报线送过了寂静的山谷。在一棵这样的杆子上有一个什么东西斜靠着,一动也不动,静得让
人以为那是一根枯死的树干。但是,那是鲁迪。他站在那里,就和此刻自己四周的景物一样
地肃静。他不是在睡,更不是死去了。而是像世界大事、个人一生中重大事件常常要在电报
线纹丝不动和一声不响的情况下,通过电报线飞开来一样,鲁迪生命中的幸福,他从现在起
的“牢固地树立了的思想”正强烈地、凶猛地流经他的脑际。他的眼睛牢牢地盯住了树叶之
间的一个点,芭贝特居住的磨坊主的住房里的一线灯光。他站在那里是那么悄然无声,让人
觉得他在瞄准要射击一头羚羊似的。但是此刻他自己恰似一头羚羊。羚羊在某个短暂的时
刻,也会像石头雕成的一样静静地站着。而突然,当一个石头滚落起来的时候,它便会一纵
而起急速地逃开。鲁迪正是这样,有一种想法在他脑中滚动起来。
“绝不能怯弱!”他说道,“到磨坊访问去!向磨坊主道个晚安,向芭贝特问个好。只
要你不相信自己会摔下去,你就不会摔下去。芭贝特总得见见我的,要是我想成为她的丈夫
的话。”
鲁迪笑了,心情舒畅地走向磨坊。他清楚他要干什么,他要芭贝特。
河里淡黄的水翻卷流去,柳树和椴树垂过了急速奔流着的河水。鲁迪沿着小径走去,就
像一首儿歌里唱的那样:
———走向磨坊主的屋,
除了一只小猫儿
家里一个人也没有⑾。
主人居屋里喂养的猫蹲在台阶上,耸起背脊叫了一声:“喵!”鲁迪无心去想猫在讲什
么。他敲了敲门,没有人听见,没有人开门。“喵!”猫这样叫了一声。假若鲁迪还是婴孩
的话,那么他便会懂得动物的话,听出来猫在说:“这里没有人在家!”这下他得去磨坊打
听去了。他在那里探得了信息。主人旅行去了,远远地去了因特拉克城。“interLacus⑿,
就是湖间,”校长——安奈特的父亲,在教学的时候便是这样解释的。磨坊主旅行远去了,
还有芭贝特。那儿有一场盛大的射击比赛,那一天的后一天开始,所有德语州的瑞士人都要
到那边去。
可怜的鲁迪,你可以这么说,他这时到贝克斯来可是没有赶上好运气。他得回去,他也
是这么做的。他取道圣毛里斯和锡雍,回到了自己的山谷,自己的山地。但是,他并不觉得
沮丧。第二天太阳升起的时候,他的心情就立即转好了。他的情绪从来就没有低落过。
“芭贝特到了因特拉克城,从这儿要走好几天的路程,”他自己说道。“若是顺着大道
走,去那里的路很远。可是,若是翻山过去的话,便没有那么远。而翻山正是一位羚羊猎手
要走的路。这条路我以前走过,那边便是我的家所在的地方。小时候,我和外祖父就住在那
个地方。他们的射击比赛要在因特拉克举行!我要去那里争个第一名。我和芭贝特认识以
后,我也要这样。”
鲁迪带着轻便的行囊,装着星期日穿的上好衣履,带上了枪和打猎用的挎包,上山走
了。走的是近道,可是路还是很长。但是射击比赛今天才开始,要进行一个星期。这整段时
间,他们告诉他,磨坊主和芭贝特都在因特拉克一个亲戚那里住。鲁迪朝盖米走去,他要在
格林德尔瓦尔德那边下山。他精神抖擞,高兴地大步往前走着,行进在清新、轻盈、令人神
情爽朗的山野空气之中。山谷越来越低落下去,视野越来越开阔。这边一道雪峰,那边一道
雪峰,很快又是阿尔卑斯山的一串闪光耀眼的山峦。鲁迪认得出每一道雪峰。他很快地向恐
怖峰走去。恐怖峰将它的沾满了白粉的石指头伸向了蓝天。
他终于翻过了山脊。草地向下朝自己的老家的山谷倾落。空气非常清新,心情十分轻
盈。山上谷里都盛开着花朵,长满了碧绿的叶子。鲁迪的心中充满了青春的思绪:一个人是
永远不会老的,人是不会死的。生活、奋争、享受!像一只鸟儿一样地自由,他就像一只鸟
儿一样自由。燕子飞过去了,唱着他孩童时代的歌:“我们和你!你和我们!”一切都轻快
自如,都愉快舒畅。
下面是丝绒一般的草地。草地上散布着座座木屋,吕申河翻滚着急速地流过。他看到了
冰川那堆脏雪的碧绿玻璃般的边缘,看到了深邃的裂缝。他看到了上面最高的,下面最低的
冰川。教堂的钟声从空中向他飘来,就像在欢迎他回到老家。他的心跳得越来越厉害,扩张
得这么厉害,连藏在里面的芭贝特竟也一时间找不见了。他的心是如此宏大,完全被回忆占
据了。
他走上了孩提时和别的小伙伴一道站在沟边出售木雕小屋的那条路。那上边,在云杉的
后面,他外祖父的房子依旧立在那里,里面住着陌生人。小孩在路上跑来跑去,他们在做生
意。其中一个递给他一朵阿尔卑斯蔷薇,鲁迪买下了它。这是一个吉兆,他想着芭贝特。很
快他便来到下面过了河。吕申河的两支水流在这里汇合。阔叶树越来越茂密,核桃树下是一
片荫地。现在他可以看到飞扬的旗帜了。鲜红的底上的白十字,它是瑞士的也是丹麦的⒀。
在他前面便是因特拉克了。
这真是一座漂亮的城市,其他任何城市都不如它,鲁迪这么觉得。一个穿着节日盛装的
瑞士城市。它不像别的商业中心城市那样全是粗笨又沉重的石房子,让人觉得很陌生、高不
可攀。不是的。这里看去就好像木房子一直从山上奔下来,到了碧绿的山谷中,到了水流得
像箭一般急速的、清澈的河边,排列成行,略有一些参差不齐,形成了街道。所有街道中最
美的街。是的,这街,自从他小时候来过以后,的确是发展了不少,就好像是用外祖父雕的
那些精美可爱的木房子修造出来似的。家里柜子里装满了这样的小木房子,它们被搬到这里
种下,长得像老迈高贵的栗子树一样十分茁壮。每所房子都是一座旅馆,他们是这么说的。
窗子上,阳台上都有精致的雕刻。每一所房子前面都有一个开满鲜花的花园,花园一直伸到
了碎石铺成的宽阔的大道旁。花园顺着大道,但只是顺着一侧延伸着,若不是这样,房子便
会挡住了眼前的那一大片清新的草地。在这一片片草地上,母牛系着铃铛走来走去,铃声就
好像在阿尔卑斯山高处的草地上那样回响着。这一带地方被高山环抱着,它前面的山峦正中
却让出了一个缺口,便于人们观看那闪闪发光的白雪覆盖的“处女峰”。那是瑞士的山峦中
形状最美丽的一座。穿着花花绿绿的外国男男女女真是多极了,从各州来的乡间的人更是熙
熙攘攘一大堆!射击手把自己的号码插在帽子的花环上。这里到处是乐声欢歌。桶风琴,吹
奏乐器,叫喊声和嘈杂声混在一起。房子和桥梁上都用诗文及徽纹装饰起来;旗帜、彩旗到
处飘扬。枪声一响接着一响,在鲁迪的耳中这是最好的音乐。在这种气氛中,他又把芭贝特
忘得干干净净,而却正是为了她的缘故他才跑到这里来的。
射击手们都聚集到靶子射击场。很快鲁迪便来到他们当中,是他们当中最能干的,最幸
运的。他总是击中最中心的一环。
“那个外地的年轻猎手到底是谁?”人们在问。“他说一口法语,就像瓦利斯州的人说
的那样!他也会清楚地讲一口我们的德语!”有人说道。“他小时候在格林德尔瓦尔德这一
带生活过。”另外一个人知道。
小伙子充满了朝气。他的眼睛闪闪发光,他的目光和手臂都很稳,所以他每射每中,幸
运给人带来了勇气,鲁迪总是有勇气的。没有多久,这儿便有了一大堆朋友围在他的身边。
人们向他致敬,为他欢呼。芭贝特差不多完全被他抛到脑后。突然一只大手拍了拍他的肩
膀,一个粗声粗气的人用法语对他说起话来。
“你是瓦利斯州的吧?”
鲁迪转身看到一个红色欢快的脸庞,一个身材高大的人,这人便是贝克斯的富磨坊主。
他宽大的身躯遮住了秀丽可爱的芭贝特,不过她很快便用自己明亮乌黑的眼睛望了过来。富
磨坊主把他的州有一个猎人射得最好、得到最高的荣誉,看成是值得自豪的事。鲁迪的确是
一个幸运的孩子。他为什么跋涉到这里来,来到这里后又被他忘却掉的事,又回到他的脑中
来了。
一个人在离家很远的地方遇见自己的家乡人,是多么地巧。他们认识了,他们在一起交
谈。鲁迪在射击比赛上以自己的成绩得了第一名,正像磨坊主在贝克斯以自己家里的金钱和
高等的磨坊成了第一名一样。两个男人握了握手,这是他们以前从来没有做过的。芭贝特也
衷心地握了鲁迪的手;他也紧握了她一下,望着她,使她的脸一下子红了起来。
磨坊主讲到了他们到这里来的那一大段路程,讲到了他们看到的许多大城市,真是一次
不简单的旅行:他们乘了汽轮,坐了火车和邮政马车。
“我走的是最近的路,”鲁迪说道,“我是翻大山过来的。没有什么路有这么高,要知
道人总是可以走过来的。”
“可是也会摔断脖子的,”磨坊主说道。“你这个人胆子这么大,看来总有一天会摔断
脖子的。”
“摔不了的,只要你自己不相信你会摔下去!”鲁迪说道。磨坊主和芭贝特在因特拉克
寄住的亲戚,请鲁迪到他家去看看。你们知道鲁迪是和他的亲戚同一个州的。对鲁迪来说,
这是一次非常好的邀请。他交了好运气。幸运之神总会和你在一起,只要你相信自己并记
住:“上帝赐给我们干果,但是他不为我们把它们敲开⒁。”
鲁迪在磨坊主亲戚的家里,就像在自己家里一样。他们向这位最好的射击手祝酒致敬,
芭贝特一起参加碰杯。鲁迪感谢他们,也回敬了酒。
黄昏,他们沿着装点得很美的旅馆大道上,在老核桃树下走着。路上的人多极了,挤得
那么厉害,鲁迪不得不提议挽着芭贝特。他说他很高兴遇到沃州的人,沃州和瓦利斯州是友
好相邻的州。他表现自己的高兴是如此地真诚,让芭贝特觉得她必须为此而紧握一下他的
手。他们差不多就像老朋友一样地并肩漫步。她,这个娇小秀丽的人儿很是有趣。她指出那
些外国女人的可笑与夸张的服饰和她们走路的样子,鲁迪觉得她这样做十分合适。她完全不
是在讥笑她们,这些人都可能是很高贵的人。是的!很可爱很体面,芭贝特知道。她有一位
教母,便是这样一位高贵的英国妇人。十八年前,芭贝特受洗的时候,教母在贝克斯,她给
了芭贝特一颗价值昂贵的胸针,为她别在胸前。教母两次写信来,他们今年本来要和她及她
的女儿在因特拉克会面的。这几位女儿都是老姑娘,大约都快三十岁了。芭贝特说道,——
你知道,她自己才十八岁。
那可爱的小嘴一刻也不停,芭贝特所说的一切对鲁迪都是很重要的事情。他也讲,讲他
要讲的话。讲他经常去贝克斯,讲他对磨坊多么熟悉,他又多么经常地看到芭贝特,可是她
却很自然地并没有注意到他。鲁迪讲到他最近带着许多他说不出的想法去了一次磨坊,可是
她和她的父亲不在那里,去了很远的地方。但是并没有远到令他不能翻越过使道路变得极长
的那堵墙的程度。
是的,他这样说了,他说得很多。他说他多么地喜欢她——他是为了她的缘故,而不是
为了射击比赛才赶来的。芭贝特非常文静。他让她承受的东西可以说太多太多了。在他们走
着的时候,太阳落到大山的墙后去了。“处女”辉煌灿烂地屹立在那里,被附近山峦的翠绿
所环抱。人们都伫立着朝那边望去,鲁迪和芭贝特也望着这壮丽的景色。“再没有比这里更
美好的了!”芭贝特说道。
“再没有了!”鲁迪说道,望着芭贝特。
“明天我要离开了!”稍为过了一会儿后,她说道。“来贝克斯看望我们!”芭贝特轻
轻地说道,“我父亲会高兴的。”

五.回家的路上
哦,第二天鲁迪翻过大山回家的时候,他要带好多东西哟!是的,他得了三只银杯,两
支上好的枪,一只银咖啡壶。这东西在成家时是很有用的。但这并不是最重要的,他背着,
或者说他翻山越岭背回家的还有更重要的,更辉煌的东西。可是天气恶劣,阴森森的,雨在
不停地下着,很沉闷。云块像哀纱似地垂悬在山峰上,把闪光发亮的山峰都盖掉了。树林深
处传来最后几声斧子劈砍的响声,树干沿着山坡滚落下来。从山顶上望去,这些树干都像是
细细的签子,但靠近一看,可全是船桅之材的大树。吕申河在奏着单调的旋律,风呼呼地吹
着,云飘动着。突然,紧靠着鲁迪走来了一个年轻的姑娘。在她走近他身边之前,鲁迪并没
有注意到她。她也要翻过山去。她的眼睛有一股力量,使你不得不去看它们。这双眼睛奇特
地明亮,像玻璃一样,很深很深,无底地深。
“你有情人没有?”鲁迪问道。他现在满脑子想的都是有个情人。
“我没有!”她说道,笑了。可是好像她说的并不是实话。“别走那岔道!”她接着
说。“我们应该往左一点,这样走近一些!”
“是啊,更容易摔到冰缝里去!”鲁迪说道,“你对这路不怎么熟,却想当向导!”
“我当然熟,”她说道,“我是集中注意力的,而你的思想却开小差跑到山谷里去了。
在这儿你得留心冰姑娘,她对人类可不那么和善,人们都这么说。”
“我不怕她,”鲁迪说道,“我还是个婴孩的时候,她就放掉了我,现在我长得更大
了,该由我来放掉她了。”
天更黑了,雨还在不断地下着。雪也来了,雪在闪光,耀眼。
“把手伸给我,我帮着你爬!”姑娘说道,她把冰冷的手指头递给他。
“你帮我!”鲁迪说道。“我还用不着女人帮我爬呢!”他更加矫健地走起来,离她远
远的。雪花盖在他的身上,像一块布似的,风呼呼地吹着。他听到姑娘在他的身后又笑又
唱,声音很奇特。一定是冰姑娘差遣的精灵。在他还很小,旅行经过山顶,在那儿过夜的时
候,他听说过这东西。
雪下得更大了,云在他的脚下堆积着。他往回望去,什么都看不见了。但他仍旧听得到
笑声和歌声,这声音听起来就不像是人的声音。
当鲁迪终于到达高山的最高部分,山路开始向下朝罗纳河伸去的时候,他看到在蔚蓝的
天空之中,在查莫尼那边有两颗明亮的星,星儿发出明亮的光。他想起了芭贝特,想起了自
己和自己的幸福,心中充满了温暖。

六.访问磨坊
“你带回家这么多贵重的东西!”老婶母说道。她那奇特的鹰眼在闪光,她摇动着自己
那瘦弱的脖子,快捷地四下转动着。“鲁迪,你交好运了。我得亲亲你,我的可爱的孩
子!”鲁迪让她亲了亲。但是从他的脸上可以看出他很勉强,是在应付家人之间的这种小小
的麻烦事。“你多漂亮啊,鲁迪!”老妇人说道。
“别让我胡思乱想了!”鲁迪说道,笑了,可是这叫他很开心。
“我再说一遍,”老妇人说道,“你交好运了!”
“是的,你这话我相信!”他对自己说道,心中想着芭贝特。
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思念着那深深的山谷。
“他们该回到家里了!”他对自己说道。“按预计回来的日子,又超过两天了。我得去
贝克斯!”
鲁迪到了贝克斯,磨坊主父女在家。他受到了很好的接待,因特拉克的那一家人也问候
他。芭贝特没有讲多少话,她变得寡言少语了。但是她的一双眼睛在说话,这对鲁迪也就足
够了。本来话很多的磨坊主,是习惯于以自己的谈吐和巧妙的辞令引人发笑的。要知道,他
是富有的磨坊主嘛。现在也让人觉得,他更愿意听鲁迪谈他打猎的冒险生活,听他讲作为一
个羚羊猎手,他在山顶上遇到的那些艰难险阻。听他讲他怎么必须沿着那由于大风和恶劣天
气而冻结在山崖边缘上的极不稳的雪檐子爬行,讲如何爬过由冻雪堆成横悬在深渊上的最危
险的桥。讲起猎人生活,讲起羚羊的聪明与最惊险的跳纵,讲起强烈的狂风及翻滚的雪崩的
时候,他就显露出一种很勇敢的样子,眼睛闪闪发光。鲁迪清楚地注意到,一次次新的描述
使他越来越多地吸引住了磨坊主,特别使他动心的是关于秃鹰与鹫的故事。
在距离这里不远的地方,在瓦利斯州的深处有一个鹫巢,这巢是鹫极狡黠地建在兀出的
悬崖下面凹进去的地方的。那上面有一只小鹫,那是人捉不到的!几天以前有一位英国人,
用一大把金子请鲁迪把这小鹫活着逮来。“但是什么事都有个限度,”鲁迪说道,“那小鹫
是捉不到的,只有疯子才爬到那里去。”
酒一杯杯喝完了,闲话也一阵阵地聊过了,可是鲁迪觉得太短了。在他第一次访问完磨
坊回家的时候,已经过了半夜。
灯光在窗中的绿枝之间亮了短短的一刻。居室喂养的猫从天窗口爬了出来,厨房喂养的
猫从屋脊上走了过来。“你知道磨坊的新闻吗?”居室猫说道。“这里家中有人秘密地订婚
了!老头子还不知道。鲁迪和芭贝特整晚都在桌子底下互相踩脚爪子。连我的脚爪子都被踩
了两次,可是我没有喵喵叫,那样会引起注意的!”
“要是我就叫了!”厨房猫说道。
“在厨房里可以做的事,在居室里是不可以做的!”居室猫说道。“我倒很想知道,磨
坊主听到这订婚的消息后会怎么说。”
是啊,磨坊主会怎么说,鲁迪也很想知道。但是,他不能长时间地等待。公共马车在瓦
利斯州和沃州之间,在罗纳河的桥上隆隆滚过的时候,鲁迪便坐在里面了,充满了勇气,像
任何时候一样,头脑里充满了今天晚上获得允诺的美好理想。
后来,到了傍晚,公共车又从原路驶回去。是啊,鲁迪也坐在里面,从原路回去。可是
在磨坊那边居室的猫跑着传递了一个新消息。
“你知道吗,厨房里喂养的猫!磨坊主现在什么都知道了。结果很好!鲁迪下午快到黄
昏的时候来了,他和芭贝特叽叽咕咕讲个没完。他们就站在磨坊主屋子外面的走廊上。我躺
在他们的脚边,但是他们既不拿眼睛看我,心里也不想着我。‘我直接进去找你父亲去!’
鲁迪说道,‘这是光明正大的事情。’‘要我陪你吗?’芭贝特说道。‘那样会帮你鼓起勇
气的!‘我有足够的勇气!’鲁迪说道,‘不过有你和我在一起,他便会和气一些,不管是
同意还是不同意。’于是他们便进去了。鲁迪狠狠地踩了我的尾巴一脚!鲁迪尴尬极了!我
喵地叫了一声,不过他和芭贝特都不长耳朵听我的。他们推开了门,两人都走了进去,我在
前面。但是我跳到了椅子背的上面,我不知道鲁迪会怎么个踢法。可是磨坊主倒踢了起来,
踢得真棒!踢到门外面,到山上羚羊那里去!你可以到那边去瞄准它们,别瞄准着我们的小
芭贝特。”
“可是,是怎么说的?”厨房里喂养的猫问道。
“怎么说的?——人们求婚时讲的那些话全都说了:‘我喜欢她,她喜欢我!桶里的牛
奶够一个人喝,那么桶里的牛奶便也够两个人!’——‘但是她坐的地方对你可是太高
了!’磨坊主说道,‘她坐在一堆沙上,一堆金沙上,你很清楚。你够不着她的!’——
‘没有什么东西会高不可攀的。只要你决心去够,你就能够得到!’鲁迪说道。他是直来直
去的。‘可是那小鹫你就够不着。你上次说的!芭贝特坐的地方还要高得多!’——‘我两
个都要够到手!’鲁迪说道。‘好啊,你把那头活小鹫送给我,我就把她送给你!’磨坊主
说道,笑了起来,泪都流到了脸上。‘可是谢谢你的光临!明天再来,那时家里就没有人
了。再见,鲁迪!’接着芭贝特也说了再见,可怜得就像一头见不着妈妈的小猫仔似的。
‘说话算话,才算得上是男子汉!’鲁迪说道,‘别哭,芭贝特!我会把小鹫抓来的!’—
—‘我希望你摔断脖子!’磨坊主说道,‘那样我们就再也不会受你的纠缠了!’我把这叫
做踢一脚。现在鲁迪走了,芭贝特坐在那里哭。可是磨坊主在那里用德文唱歌,那是他上次
旅行时学会的!我不想再管了,没有用!”
“可是,那也只不过是装装样子罢了!”厨房喂养的猫说道。

七.鹫巢
山侧传来一阵歌声,很轻快很有力,一听就知道唱歌的人心情很好,兴高采烈;是鲁
迪。他正走去看他的朋友维锡南。
“你得帮我一下!我们得找上拉格利。我得爬到山崖檐子上把那只小鹫逮下来!”
“你要不要去把月亮上的那块黑点取下来,这也同样容易呢!”维锡南说道。“你的心
情蛮好!”
“是的,因为我在想着办婚事了!不过,说正经的,你听我说说我现在的处境!”
维锡南和拉格利很快便明白鲁迪想干什么了。
“你真是个冒失鬼!”他们说道。“那不行的!你会摔断脖子的!”
“只要你不相信自己会摔下去,你就不会摔下去!”鲁迪说道。
半夜,他们带上竿子、梯子和绳索。路在杂树和矮丛中蜿蜒,穿过一片卵石地,不断地
朝上伸去,伸进了漆黑的夜。河水从正面上方往下淌,河水在下面湍急地流着,潮湿的云在
空中飞奔。几位猎手爬到了陡峭的山崖檐子上。这里更黑,两侧的陡壁几乎合拢在一起,只
有上面狭狭的一线缝隙才透出一点点天空。紧靠着他们,下边是万丈深壑,壑中河水急速地
翻卷着。他们三人静静地坐在那里等待天明。那时,鹫就会飞出来,先要把它射中才谈得上
怎么想法去逮那小鹫。鲁迪缩身坐在岩石上,一动不动,好像成了那块岩石的一部份。他前
面摆好了****,装进了****,随时可以发射。眼睛一动不动地盯住最高处的那道缝隙,那鹫
巢便藏在那块兀出的崖石下面凹进去的地方。三位猎手等了又等。
接着,在他们上边响起了一阵可怕的飕飕声,一个庞然大物在飞动,遮黑了天。那黑色
鹫形的物体飞出巢的时候,两支枪管瞄准了它,响了一枪。伸张开的双翅扇动了一会儿,那
鹫便慢慢地坠落下去。好像它以其巨大的身躯和双翅的张幅要把整个山壑都填满,在坠落下
去的时候好像也要把三位猎手扫下去似的。鹫掉进了深壑之中。它砸在树枝和矮丛上,把它
们砸断了。
现在他们忙起来了。三把最长的梯子被连起来捆绑结实,梯子要够得到那上面。梯子支
在山崖边最外面脚能够立得牢的地方,但是仍然够不到上边。山壁上很长一截就像一道墙壁
一样陡滑,而巢便建在被遮在这道山壁最顶上那兀出的大石包的下面。他们商量了一会儿,
最后一致认为最好的办法,莫过于从上面缝隙里往下放两把接好的梯子,再把这两把梯子和
下面已经搭好的三把梯子连接在一起。他们费尽力气,才把两把梯子拖到最上面,用绳子把
它绑牢。梯子吊在那兀出的崖石外面,所以便在深渊上空悬着,摆来摆去。鲁迪已经站到了
这截梯子的最下一级。那是一个冰冷的清晨。湿雾从黑缝隙中自下升起。鲁迪站在那里,就
像一只苍蝇停在一根还在摇动的谷草上一样;这谷草像是一只忙于筑巢的小鸟在一座工厂高
大的烟囱顶端的边缘上失落掉的。不过,谷草落下去时苍蝇可以飞走,而鲁迪却只能摔断脖
子。风围绕着他呼呼地吹着,下面深壑里河水从融化了的冰川,从冰姑娘的宫殿流来,滚滚
而过。
接着,像蜘蛛在自己细长的丝上要想抓牢那样,让梯子摇晃了一下,在鲁迪第四次触碰
到从下面竖上来的接绑好的梯子的顶端的时候,他抓住了它。两头的梯子,被他的稳当而有
力的手接到了一起。梯子一直在摇晃,就好像是铰链损朽了一般。
笔直地斜靠在石壁上靠近鹫巢的那五把梯子,就像是摇来晃去的芦秆儿似的。现在最危
险的事来了,要像猫一样地爬上去。不过,鲁迪可以做到,猫教过他怎么爬。他感觉不到那
正在他身后踩着空气,像墨斗鱼伸腕足抓东西一个样子要抓住他的晕眩精灵。现在他站到了
梯子的最顶端的一级上了,他觉得仍不够高,看不到鹫巢里面。他试了试巢底最下面的那些
交错嵌在一起的粗壮的树枝有多牢靠,待他探到一根固定不动的粗枝的时候,他一纵身从梯
子上跃出,他的胸和头都高过了鹫巢。他在这里闻到令人窒息的腐臭尸体的气味,里面摆着
好些撕碎了的腐臭的绵羊、羚羊和鸟。拿他无可奈何的晕眩精灵,朝他的脸上吹这些有毒的
臭气,要叫他晕倒。在下面那黑色咆哮的深壑中,在翻滚的水上,冰姑娘自己坐在那里,披
着浅绿色的长发,用一双像枪孔一样的死眼盯着瞅着。
“这下子我把你抓住了!”
在鹫巢的一角,他看到那只健壮硕大还不能飞的小鹫蹲在那里。鲁迪用眼盯住了它,一
只手使尽气力牢牢地把握住自己,另一只手一下伸过去抓住了那只小鹫。被他抓获的小鹫是
活生生的。它的脚被拴在一根结实的绳子上,鲁迪把鹫甩到自己的肩上,这鸟便吊在他的身
下一小截。他同时用手抓牢一根垂悬着的绳子,靠这根绳子往下爬,直到自己的脚又够到了
梯子的最上一级。
“抓牢!只要你不相信自己会摔下去,你就不会摔下去!”这是老教训。他遵循着这条
教训,抓得牢牢的,爬向前,确保自己不会摔下去。他没有摔下去。
接着响起了一阵欢笑,十分强烈,十分愉快。鲁迪带着他的小鹫,站到了稳当的山崖地
上了。

八.居室猫讲了些什么新闻
“这就是您要求的!”踏进贝克斯磨坊主家的鲁迪说道,一个大篮子放在地上,把遮住
篮子的布揭开。一双四周有黑圆圈的黄眼睛,十分明亮,十分凶狠,好像就要燃烧起来,要
把看到的东西都啄一口似的。它的短而壮的嘴张得大大的,很像要啄要咬。颈子是红的,长
满了绒毛。
“小鹫!”磨坊主喊起来。芭贝特惊叫了起来,跳到了一边,但是一双眼睛却离不开鲁
迪也离不开小鹫。
“你是不知道害怕的!”磨坊主说道。
“你们也总是信守诺言的!”鲁迪说道,“各人都有自己特殊的地方!”
“可是你为什么没有把脖子摔断呢?”磨坊主问道。“因为我抓得很牢!”鲁迪回答
道,“我现在还抓得牢牢的呢,我牢牢地抓着芭贝特!”
“等着看吧,等你得到她的时候再看吧!”磨坊主说道,笑了起来。这是个吉兆,芭贝
特明白。
“把小鹫从篮子里拿开吧!看去很危险,瞧它盯着人看的那副模样!你是怎么把它逮住
的?”
鲁迪得讲述一番,磨坊主用一双睁得越来越大的眼睛看着。
“以你这么大的勇气和幸运,你可以养活三个妻子了!”磨坊主说道。
“谢谢!谢谢!”鲁迪喊道。
“是啊,芭贝特你现在还得不到的!”磨坊主说道,以开玩笑的样子拍了拍这位阿尔卑
斯山的年轻猎手的肩头。
“你知道磨坊的新闻吗?”居室喂养的猫对厨房喂养的猫说道。“鲁迪给我们带来了小
鹫,交换芭贝特。他们相互亲吻着,让父亲看着!这就是和订婚一样了。老头子没有踢将出
去,他把爪子收回去了。他睡了个午觉,让两个人坐在那里摇尾巴。他们两人有说不完的
话,到圣诞节也说不完!”真是到圣诞节也没有完。风卷得黄叶满天飞舞,山谷中高山上漫
天雪花飘扬。冰姑娘坐在自己宏伟的宫殿里,宫殿在冬天变得越发壮观。在夏天山上的流水
像水幔一样漂动的那些地带,陡峭的山壁贴上了厚厚一层冰,粗大的冰柱沉重得和大象一
样。最奇异不过的晶冰结成的冰花穗,在被雪片覆满的云杉枝上闪闪发光。冰姑娘在最深的
山谷中乘着急风狂奔。雪一直铺到贝克斯,她可以奔到那边看屋子里的鲁迪。他和以往的习
惯很不一样,他和芭贝特坐在一起。夏天就要举行婚礼了。他们的耳朵常常听到那样的话,
朋友们经常谈论他们的婚事。阳光灿烂,最美丽的杜鹃花开得十分繁茂。欢快、满脸微笑的
芭贝特,美丽得像春天一样。春天来了,所有的鸟儿都在歌唱夏日,歌唱婚礼。
“他们老是坐在一起难舍难分!”居室喂养的猫说道。“那喵喵叫真让人心烦!”

九.冰姑娘
春天舒展开了自己饱含浆汁的核桃树和栗子树的娇嫩的绿色花边。这一片核桃树和栗子
树的碧绿,在圣毛里斯桥到日内瓦湖边,沿着罗纳河一带绽放得特别秀丽。罗纳河从冰姑娘
居住的冰宫的绿色冰原那里自己的源头,急速地流下。冰姑娘在她的宫殿那边,乘着锐利的
风飞上了最高的雪原,在强烈的太阳光中躺到了雪垫上。她坐在那里用能看穿极远的目光,
朝深幽的低谷望下去。低谷里的人们像在被太阳烤热的石头上一样忙碌不停。
“精神力,太阳的孩子们这样称呼你们!”冰姑娘说道,“你们都不过是些小爬虫!一
个雪球一滚,你们和你们的房屋以及城市都会被击垮,被夷为平地!”她把自己极其骄傲的
头高高抬起,用散发死亡恐怖的眼光朝四周、朝下面望去。但是,从下面山谷里传来了山石
爆裂的隆隆声,人类的工程——为铺设铁路在修筑路基、开凿隧道。
“他们在玩鼹鼠的游戏!”她说道。“他们在挖洞,所以听得见这种石片乱飞的声音。
要是我搬动一下我的宫殿,那就会轰隆隆比雷鸣还要响亮。”
山谷里升起一道烟,它像一块飘动的薄纱向前移动。那是火车头上缀着的一条飘动的缨
子,这火车头正在新铺设的铁路上拖着火车车厢。那条弯弯曲曲的长蛇,一节节车厢便是这
蛇的身子,它箭一般地快速奔驰着。
“他们当起主子来了,这些精神力!”冰姑娘说道。“然而真正主宰着的却是自然
力!”她笑了起来,山谷里隆隆地响着。“雪崩了!”下面的人说道。
但是太阳的孩子们更高地放声歌唱人类的理想。它主宰着,它束缚着大洋,移山填海。
人类的思想是自然力的主人。就在这个时候,冰姑娘坐在上面的那片雪原上正好走过了一队
行人。他们由绳子绑牢在一起,以便在深壑边上这大块冰的滑面上形成一个大的整体。
“爬虫!”她说道。“你们想当自然力的主子!”她把身子转朝一边,用嘲笑的眼往下
望着深谷,火车在那里快速奔驰。“他们全坐在那里,这些人类!他们在力的控制之下坐
着!我看得见他们每一个!有一个傲气地坐在那里,像个国王,独自一个!他们挤在一起!
一半在睡!那蒸气长龙一停下来,他们便走了下去,走自己的路,走向世界各方!”她笑了
起来。“又有雪崩了!”山谷下面的人说道。
“它崩不到我们的头上!”骑在蒸气龙背上的两个人,他们所谓的心心相印的一对说
道。那就是鲁迪和芭贝特;磨坊主也在一起。
“一件行李,”他说道,“我是他们少不了的东西!”“他们两个坐在那儿!”冰姑娘
说道。“我不知击倒了多少羚羊,吹折了无数的杜鹃树丛,连根折断!我一定要毁灭他们!
理想!精神力!”她笑了起来。
“又有雪崩了!”山谷下面的人说道。

十.教母
蒙特勒是与克拉伦斯、维尔奈克斯及克林一起,在日内瓦湖的最东北部形成一道花边的
城市中最近的几座城市之一。芭贝特的教母,那位高贵的英国妇人和她的几位女儿以及一位
年轻的亲属住在那里。他们是新搬来的,不过磨坊主已经看望过他们了,告诉了他们芭贝特
订婚的消息,告诉了他们鲁迪和小鹫的事情以及去因特拉克的访问。总而言之,事情的全部
经过。他们对鲁迪和芭贝特,磨坊主也连同在内,很高兴,也很关心。他们三人一定都得去
看望他们,所以他们来了。——芭贝特要看看她的教母,教母要看看芭贝特。日内瓦湖的一
头,小城维尔纳夫的边上有汽船停着,乘上它行半个钟头便可以从那里到达维尔奈克斯,就
在蒙特勒附近。这是诗人们歌颂的湖岸之一。在这里,在碧绿的深深的湖畔的核桃树下,拜
伦写下了他那首关于被禁在昏暗的锡雍石堡中的那位囚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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